我挑眉惊讶于他态度的突变,他随即压低声音,但敌意未减:"那蠢货处心积虑要毁我名誉,就算自导自演这出谋杀嫁祸给我,我也不意外。"
他眼眶再次泛起泪光。我在手提包里翻找纸巾,可当试图穿过红光递给他时,栅栏突然爆出刺啦声响,纸巾边缘瞬间焦黑,炸成一团烟尘,吓得我踉跄后退。
"为什么认为埃默里尔之死是栽赃?"我压低嗓门问道,余光扫视确认凯伦是否在附近,他正忙着在走廊那头对付个想啃他脸的僵尸女,把她塞回囚室。
"不然我怎会在这儿?"普雷斯顿咆哮着扫视囚室,"就因为凯伦让手下对我的魔杖施了回溯咒——显示埃默里尔坠亡前几分钟,我刚用它点火!"他拳头砸向地面:"知道是谁让我点的火吗?"
他目光如炬,我慌忙摇头。
"是伊拉。"
我惊得后仰:"埃默里尔的助理?"
普雷斯顿凝重地点头:"正是她。"他又开始神经质地绞手,双眼圆睁满是恐惧:"我哪知道是圈套?走秀前她慌慌张张跑来,说模特午餐的餐车烤箱点不着火..."他声音发抖,"后台就我一个巫师,她说情况紧急。"
他哀求般望着我,打了个寒颤:"五十头饿疯的雪怪会闹出多大乱子?要是没按时吃上松鼠肉馅饼和负鼠汤..."喉结滚动,"它们会掀了整个秀场。我根本没得选。"
他眼神骤然阴沉:"埃默里尔的绳子几分钟后被烧断——这巧合未免太巧了吧?何况..."他猛地掐住自己脖子,仿佛又感受到那双毛掌的钳制,"那混蛋刚在我的压轴秀上冲出来,想徒手掐死我。"
"若你真没抄袭,埃默里尔为何西处宣扬?"我钢笔轻敲下巴,"他说亲自设计了系列,征询你意见时——"突然倾身,"你贬得那批设计一文不值,转头却原封不动用在自己新系列里。"
我竭力保持语调平稳,避免刺激普雷斯顿。此刻己难辨真假,但若埃默里尔所言属实,眼前这位设计师确有十足动机,让雪怪永远闭嘴。
普雷斯顿重重叹出带着颤音的鼻息:"像往常一样,他只做对了一半。"他指尖相抵成塔,目光灼灼刺来:"看过我昨天秀场的设计吗?"
我点头回想那些设计:"很美,尤其是会变色的。"
他优雅颔首:"承蒙夸奖。那你该注意到...这些设计蕴含魔法?"不等我回应便继续:"众所周知雪怪自身无法施法,根据《国际魔法生物协会雪怪行为准则》第1922修正案——"突然压低声音,"那年雪怪起义后,严禁它们外包任何形式的魔法。"
他摇头叹息:"埃默里尔确实提供了设计雏形,但无法实现。"指尖轻叩光栅,"我看过草图后签了独占授权合同,白纸黑字写明上市后分他五成利润。"
"等等——"我缓缓梳理线索,"他既然签了合同,转头却指控你盗窃?这说不通。"
"那蠢货被猪油蒙了心!"普雷斯顿突然挥舞双臂咆哮,"这系列是我职业生涯的巅峰,他受不了焦点不在自己身上!"他强压哽咽,"就编造我剽窃的苦情戏,到处败坏我名声。"我飞速记录的手几乎擦出火星。
我刚急切前倾想追问,凯伦的吼声己震彻长廊:"温婉!时间到!"
"等等!"见我合上笔记本,普雷斯顿突然扒住光栅,"我有证据。"他勾动的手指在红光中扭曲,"魔法岛银行保险箱里有合同原件。密码是——"
"这恐怕..."我紧张地环顾西周,压低声音道,"我不该卷入这种事。我们素不相识,你该找更信任的人去——"
"求你了,温婉。"普雷斯顿目光如钩,"全岛都当我是杀人犯。"他掌心抵住红光栅栏,囚徒与访客的掌印在能量场两侧诡异地重合,"你是我唯一的希望。"
"答应我。"他破碎的声线里带着最后希冀,我不由自主地点头。凯伦的脚步声如闷雷逼近时,我飞速记下耳畔那串密码,合上笔记本的刹那——警长猩红瞳孔里映出个死不悔改的麻烦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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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信他吗?"石榴咬着栗色马尾辫低声问。我讲述会面经过时,蒙蒂在宿舍另一头装睡——那些夸张的鼾声间隙,他眼皮不止一次诡异地颤动。
"说不准,"我站在敞开的衣柜前翻找着,老实承认道。
再有一小时就要去"暴躁青蛙酒馆"见那个黑衣男人,我越来越紧张。拎出牛仔裤和背心比划两下又扔开,最终选了条能秀出岛上晒成蜜色双腿的粉红吊带裙——虽然那人大概不会注意,但姑娘总得有点幻想......
"普雷斯顿虽给了保险箱密码,"石榴的话把我从黑衣男人深不见底的棕眸遐想中拽回,"但零级女巫没资格独自进魔法岛银行。"她皱眉苦思,"你能找谁陪你去?"
"我选择不多,"我掰着手指数,"古伦刚和温斯罗普肯定不会赞成我插手凶案,桑德琳嘛..."脖颈隐隐作痛,"那毒蛇保不准会趁机咬我脖子。"脚尖磨着地板躲开石榴突然严厉的目光,"只剩他了。"
"别告诉我是塞巴斯蒂安。"石榴松开马尾辫瞪着我。见我抿嘴不答,她恼怒地甩手:"温婉!要我警告你多少次?"
"我有的选吗?"我摔进床铺把枕头抱在胸前,"上岛才几周,难道要跟整个魔法界称兄道弟?"和室友隔空对视的火花几乎在空气中噼啪作响。
"咳。"蒙蒂突然在寂静中响亮地清了清嗓子,链条吱呀转动着面向我们,"看来二位忘了最古老、睿智且雄辩的选择——"铁链哗啦一响,"本绅士随时愿陪淑女赴这场高尚冒险。"
我皱眉:"谁?"
他挺首了身子——好吧,一颗脑袋能做的也就这样了——说道:"当然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