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苏云烨见张煜依旧精神,修炼热情空前高涨,心中很是满意。
看来,退婚的打击,己经成功转化为了这小子修炼的动力。
“张煜,你过来。”苏云烨招了招手,待张煜来到近前,他才缓缓开口,“你如今‘炼骨篇’己稳固,‘破军拳’也初窥门径,是时候了解下一阶段的修行了。”
张煜闻言,精神一振,恭敬道:“请师尊示下!”
苏云烨负手而立,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沉吟片刻,道:“炼骨之后,便是洗髓。所谓‘骨如金铁,髓若玉液’,炼骨只是打下根基,而洗髓,才是真正脱胎换骨的开始。只有髓液纯净,才能滋养百骸,通达神窍,为日后更高深的境界奠定无上道基。”
这些话,自然又是苏云烨结合前世看过的玄幻设定,临时编造出来的。
但他说得一本正经,配合着他那“仙风道骨”的气质,张煜听得是如痴如醉,深信不疑。
“师尊,那这洗髓,又该如何修炼?可有具体的等阶划分?”张煜迫不及待地问道。
苏云烨心中暗道:“来了!就等你问这个呢!”他故作沉吟,仿佛在回忆什么古老的秘辛,半晌才缓缓说道:“洗髓之境,非比寻常。其修炼之法,也与炼骨大相径庭。它不重外力锤炼,而重内息涤荡,更需心境通明,方能引天地精气入体,洗涤骨髓之中的杂质。”
“至于等阶嘛……”苏云烨眼珠一转,开始现场发挥,“寻常功法,或许将洗髓笼统划为一个境界。但我‘太初道源’一脉,对洗髓的理解更为精深。在我看来,洗髓至少可分为三重境界:一重‘清浊’,二重‘凝脂’,三重‘换血’。”
“清浊者,初步洗去骨髓中后天生成的污浊之气,使髓液清亮,气血运行更为顺畅,此为洗髓入门。”
“凝脂者,髓液进一步纯化,渐渐变得粘稠如脂,温润如玉。达到此境,身体恢复能力大增,寻常伤势,顷刻可愈,且力气、速度、反应都会有质的飞跃。”
“至于换血……”苏云烨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吊足了张煜的胃口,才继续道,“换血乃是洗髓大成之兆。届时,全身血液都会在纯净髓液的滋养下,发生蜕变,变得比常人更为精纯,蕴含更强的生机与力量。达到此境,便可称之为‘宝血’,寿元亦会因此大增,百病不侵。更重要的是,唯有经历‘换血’,才能为后续的‘凝练脏腑’打下最坚实的基础。”
张煜听得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他仿佛己经看到了一条通往武道巅峰的金光大道,在自己面前缓缓展开。
“师尊,那弟子该如何修炼,才能达到这洗髓三重天?”张煜激动地问道。
苏云烨微微一笑:“莫急。洗髓之法,我自会传你。不过,此法修炼起来,比炼骨更为艰难,也更为凶险。稍有不慎,便可能损伤根基,甚至走火入魔。你可有心理准备?”
“弟子不怕!”张煜斩钉截铁地说道,“为了追求无上武道,弟子万死不辞!”
“好!”苏云烨赞许地点点头,“有此决心,何愁大道不成?今日,我便先传你‘太初道源洗髓诀’的第一重‘清浊’之法。”
说着,苏云烨便开始口述一段他昨晚连夜编造出来的“洗髓心法”。
这段心法,他借鉴了前世一些养生导引术的理念,又加入了不少故弄玄虚的词句,什么“意守丹田,引气下行,周游督脉,洗髓伐毛”,什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内外相通”,听起来玄奥无比,实则空洞无物。
但张煜却听得如获至宝,将每一个字都牢牢记在心里,生怕错漏了分毫。
苏云烨“传授”完毕,又叮嘱道:“此法入门,关键在于一个‘静’字。你需摒除杂念,心无旁骛,方能感应到骨髓中那一缕微弱的‘先天清气’,并以自身气血引动,涤荡污浊。切记,欲速则不达。”
“是!弟子谨遵师尊教诲!”张煜恭敬应道。
接下来的日子,张煜便一门心思扑在了这“太初道源洗髓诀”的修炼上。他每日盘膝而坐,按照苏云烨所说的方法,努力地“意守丹田”、“引气下行”。
然而,一连数日过去,张煜却丝毫没有感觉到苏云烨所说的“先天清气”,更不用说“涤荡污浊”了。
他只觉得每次修炼,丹田倒是暖洋洋的,气血也似乎比以前更为活泼了一些,但距离那玄之又玄的“洗髓清浊”,似乎还差了十万八千里。
“怎么回事?难道是我的资质太差,无法感应到那‘先天清气’?”张煜心中渐渐生出一丝焦躁和困惑。
他想起师尊所说的“心境通明”、“摒除杂念”,便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越是想平静,脑海中的杂念就越多。
柳家退婚的屈辱,父母担忧的眼神,郡中那些嘲讽的言语,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中闪过,让他难以真正入定。
又过了几日,张煜的修炼依旧毫无进展。
他开始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哪个环节理解错了?还是说,这“洗髓诀”真的如此艰难,远非自己想象中那般容易?
这日,他修炼完毕,神色间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和沮丧,来到苏云烨面前,有些不安地说道:“师尊,弟子……弟子愚钝,修炼这‘洗髓诀’己有多日,却始终无法感应到您所说的‘先天清气’,更不用说引动气血洗涤骨髓了。弟子……弟子是不是太没用了?”
苏云烨看着他那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暗道:“总算遇到点挫折了,不然我还真以为这小子是无所不能的呢。”他当然知道张煜为什么没有进展,因为那所谓的“先天清气”和“洗髓法门”,根本就是他瞎编的!
不过,戏还是要演下去的。
苏云烨故作沉吟,打量了张煜一番,才缓缓开口:“嗯,你体内气血比之前凝练了不少,看来这些日子的苦修,也并非全无用处。”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提点”的意味说道:“张煜,你可知,为何你迟迟无法入门?”
张煜连忙道:“弟子不知,还请师尊指点迷津!”
苏云烨长叹一声,目光悠远,仿佛看透了世间沧桑:“痴儿啊,你还是未能真正理解‘清浊’二字的含义。何为清?何为浊?不仅仅是指你骨髓中的物质形态,更是指你心中的念头啊!”
“你心中执念太深,被俗世的恩怨情仇所困扰,心湖浑浊不清,又如何能映照出那至清至纯的‘先天道种’?你连自身的‘心浊’都未能涤荡,又谈何去洗涤骨髓之浊?”
苏云烨这番话,如同当头棒喝,让张煜浑身一震!
“心浊……先天道种……”张煜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迷茫,随即又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是啊!师尊说得对!我这些日子,虽然努力修炼,但心中始终被退婚的屈辱的念头所占据,哪里谈得上“心无旁骛”、“心境通明”?这样的心境,又怎么可能感应到那玄妙的“先天清气”?
“师尊,弟子……弟子明白了!”张煜脸上露出一丝惭愧之色,“是弟子着相了。弟子一心想着尽快提升实力,洗刷耻辱,却忽略了修心为本的道理。”
苏云烨见状,心中暗笑:“孺子可教,孺子可教也!随便几句心灵鸡汤,就把你忽悠瘸了。”
他面上却是一副欣慰的表情,点头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很好。修炼一途,本就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心浮气躁,只会欲速则不达。你如今要做的,不是急于求成,而是先沉下心来,好好打磨自己的心境。待你何时能够真正做到心如止水,不起波澜,那‘先天清气’,自会显现。”
“至于如何打磨心境嘛……”苏云烨眼珠一转,又有了新的“点子”,“为师这里,倒有一法。从明日起,你每日去后山挑水百担,注入那口枯井之中。何时你能将那枯井注满,且在挑水过程中,心无杂念,只专注于脚下的路,手中的担,或许你的心境,便能有所提升了。”
后山那口枯井,苏云烨去看过,深不见底,别说百担,就是千担万担也未必能填满。
他这就是纯粹给张煜找点事情做,让他没空胡思乱想,顺便还能锻炼一下身体。
张煜闻言,却是精神一振,毫不犹豫地应道:“是!师尊!弟子一定照办!”在他看来,师尊这番安排,定然蕴含着某种深刻的修行至理,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苏云烨看着张煜那副“我懂了,师尊高明”的表情,心中憋着笑,差点内伤。
“这傻小子,真是太好骗了。不过,这样也好,等他什么时候真把挑水挑出点名堂来,说不定我又能白嫖到什么新的感悟了。”苏云烨美滋滋地想道。
于是,从第二天开始,张煜便开始了苦行僧一般的挑水生涯。
他每日天不亮就起床,挑着两只硕大的木桶,往返于山溪与后山枯井之间。
一开始,他确实有些不适应,心中也难免会想起柳家的退婚之事,但渐渐地,随着身体的疲惫和日复一日的重复劳动,他的心思反而慢慢沉静了下来。
他开始专注于脚下的山路,专注于水桶的晃动,专注于呼吸的节奏。
不知不觉中,他那颗因退婚而躁动不安的心,似乎真的在这一担担的清水中,慢慢被洗涤,被抚平。
而苏云烨,则乐得清闲,每日看着张煜勤勤恳恳地“修炼”,自己则躺在茅屋前的摇椅上,晒着太阳,思考着下一次该怎么“升级”自己的“功法库”,以及如何才能从张煜身上薅到更多的“羊毛”。
这种“被迫”变强,又“主动”坑徒弟的日子,似乎也……挺有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