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苏牧蹲在城管岗亭门口啃包子，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刺目的蓝光。
系统提示音像闹铃似的炸响，他被包子噎得猛捶胸口，低头一瞧——"今日任务：检查夜市口红专柜卫生状况"。
"我昨天刚帮王大爷追了偷电动车的，前天替李姐调解了占道卖煎饼的纠纷，"他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包子皮碎屑喷在手机屏上，"上回系统让查狗叫，结果揪出个非法犬舍；再上回说清理小广告，好家伙是诈骗团伙的联系方式。
合着您这任务描述是套着外壳的盲盒呢？"
协管员老张端着保温杯溜达过来，瞅见手机屏幕乐了："苏队又被系统坑啦？
上回您说'卫生检查'能查出什么幺蛾子，结果不也......"
"打住打住，"苏牧把最后半拉包子塞进嘴里，拍了拍制服上的芝麻，"走，咱去会会这口红专柜的'卫生问题'。"
夜市刚支起棚子，刘老板的口红店最扎眼——粉色霓虹灯牌闪着"全球限量"西个大字，可他此刻正揪着柜台上的玻璃罩子咆哮，脖子上的金链子跟着颤："三天！
七支！
每支都是官网抢不到的限定款！
你们城管天天在这转悠，连个小偷都看不住？"
苏牧踮脚往空了一半的柜台里瞧，玻璃隔板上沾着零星化妆品碎屑。
他掏出小本本假装记录，余光瞥见刘老板额头的汗珠子："刘哥，您这是治安事件，该找派出所......"
"派出所？"刘老板拍得柜台哐哐响，"他们说没监控没线索，让等消息！
您是咱这片儿最能折腾的城管，上次那流浪狗案您都破了，这回就当帮兄弟个忙？"
老张在后边捅了捅苏牧后腰："要不......"
"行，我试试。"苏牧把小本本揣回兜里，掏出手机给楚昭拨了个电话——上回"流浪狗失踪儿童案"后，这姑娘虽然嘴上总嫌弃他"瞎胡闹"，但查起线索来比警犬还灵。
二十分钟后，楚昭踩着细高跟"咔嗒咔嗒"进了夜市。
她穿件米白衬衫，袖口规矩地挽到小臂，手里拎着个黑色工具包，活像来参加庭审的律师。
苏牧刚想调侃两句"大侦探屈尊降贵"，就见她从包里摸出橡胶手套，动作利落地翻看起来。
"每支失窃口红的螺旋底座都有0.3厘米的旋转痕迹，"她低头凑近柜台，睫毛在眼下投出小扇子似的阴影，"膏体被拧出的长度一致，指纹......"她突然顿住，用镊子夹起片极薄的透明胶，"这是粘过指纹贴的残胶。"
苏牧凑过去，鼻尖差点碰到她发顶："所以不是普通小偷？"
"普通小偷拿了就跑，"楚昭首起腰，手套被她捏得发出轻响，"这人知道怎么避免留下完整指纹，还特意调整膏置——像是......"她皱了皱眉，"在练习某种手法。"
"走，调监控！"苏牧拽着她往物业跑，"我就说系统这破任务肯定有问题，什么卫生检查，分明是让咱当片儿警！"
监控室里，苏牧盯着屏幕快进，老张在后边扒着门框看："哎哎停！
就这，昨晚八点零七分！"
画面里，夜市人流攒动。
一个戴鸭舌帽的身影闪到口红柜前，抬手、抽走、缩手，整套动作快得像道影子。
镜头拉近，只能看到帽檐下一片阴影，连性别都辨不清。
"三天都是八点零七到八点十五，"苏牧用手机录下监控，"这时间点有什么讲究？"
楚昭托着下巴："夜市高峰期是七点到九点，但八点前后......"她突然抬头，"刘老板的店八点会换班，前店员下班，新店员刚到，中间有十分钟空档。"
苏牧打了个响指："所以嫌疑人在等这个空档！"他眼睛亮起来，"明天咱搞个'试色活动'，把展示架挪到监控死角，再放支装了微型传感器的口红——我就不信她不上钩！"
第二天傍晚，夜市比往常更热闹。
苏牧举着大喇叭喊："刘老板大出血！
限量款口红免费试色！"围过来的姑娘们挤得水泄不通，他趁乱把特制口红塞进展示架——膏体里埋着的传感器，正通过蓝牙往他手机发送信号。
八点零九分，手机突然震动。
苏牧余光瞥见道影子闪进人堆，那只手白得过分，指甲剪得短而整齐，伸到展示架前的动作像猫爪碰毛线团——碰、抽、缩，三秒完成。
"追！"他冲楚昭使了个眼色。
两人穿过人群时，苏牧的制服被挤得皱巴巴，楚昭的高跟鞋差点崴了，倒硬是跟到了巷口。
老旧居民楼的声控灯忽明忽暗，霉味混着谁家的红烧肉香。
苏牧抬手敲门时，门"吱呀"一声自己开了——穿白T恤的姑娘站在门口，口罩拉到下巴，眼睛肿得像两颗红樱桃："我知道你们要来，等好久了。"
林小美的出租屋小得转不开身，墙上贴满医院缴费单和大学录取通知书。
楚昭翻着她藏在枕头下的账本，手指顿在某一页："每月十五号往XX大学汇三千，备注'生活费'。"
"我弟考上重点了，"林小美坐在小马扎上，声音像浸了水的纸，"可我在超市当理货员，一个月才三千五。
上次看新闻说，坐牢管吃管住，还能赔受害者钱......"
楚昭合上账本，抬头时眼尾有点发红："你弟在电话里说'姐你别太辛苦'，你猜他知道钱哪来的，会怎么样？"
林小美的眼泪"啪嗒"掉在褪色的牛仔裤上，她捂住嘴，肩膀抖得像被风吹的树叶。
次日清晨，夜市广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苏牧站在临时搭的小桌上，举着那支特制口红："大家看，每支失窃口红的膏体都被转出0.3厘米——这是练习拧开动作的肌肉记忆。"他又举起监控截图，"嫌疑人总在八点零七分出现，因为那是店员换班的空档期。"
"最关键的是，"他掏出楚昭昨晚整理的指纹残胶，"她根本不想真偷，只是想......"他顿了顿，看向人群里的林小美，"引起注意。"
刘老板挤到前边，金链子闪得人睁不开眼："得，我也不追究了。
姑娘，你弟要是需要勤工俭学，我店里缺个导购。"
林小美"扑通"跪在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苏牧蹲下来，趁人不注意往她手里塞了张纸条——法律援助热线的字迹被他写得歪歪扭扭。
"你怎么做到的？"楚昭站在梧桐树下，阳光透过叶子洒在她发梢，"系统明明说检查卫生。"
苏牧挠了挠后脑勺，制服领口还沾着昨晚追人时蹭的墙灰："系统没说怎么抓人，但我猜......"他突然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它可能想让我试试，除了罚款没收，还能有别的办法。"
手机在这时震动起来。
苏牧低头一看，新的系统提示跳出来——"今日任务："
后面的字被来电显示挡住了。
楚昭凑过来看，挑眉道："又是什么坑？"
苏牧把手机揣回兜里，冲她眨眨眼："管它呢，这回咱有经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