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漆黑的卧室。
帝御尘穿着黑色真丝睡袍,坐在单人沙发上,伸出一只手搭在沙发扶手上,顾挽拉了把椅子坐在一边,温热的指尖搭在他的脉上。
半晌,顾挽抬眸,收回手,“你受了伤,有人趁你病,要你命,你才中的毒。在你受了重伤的情况,你的人不敢贸然给你下猛药,所以才会有余毒残留在体内,我说的,对吗?”
“是。”帝御尘支着脑袋,一双漆黑的眸子睨着她。
顾挽往后一靠靠在椅子上,“帝先生,我可以先问个问题吗?”
帝御尘的目光倏地溴黑了下去,唇角也挽起了一丝笑意:“你问?”
他发现这小姑娘,不鸣则己,一鸣惊人,比如今天说他那两句,年纪大和死得快,他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您到底是怎么忍过来的?”顾挽歪了歪脑袋。
说话都变了,都用敬称了。
当初被下毒的时候,他受了严重的伤,毒解了大半,可也随着伤重,在身体里,埋下了根。
一年西季,他的身体都是不同于正常人的冰冷,发作时,透骨的寒,彻骨的痛。
只是没想到,第一个这么问他的,会是一个才才相处三天的人。
“忍忍,不就过了。”帝御尘状似随意的开口。
好吧!
“你会好的!”顾挽勾了勾唇角,目光笃定,“虽然我们没什么交情,但如果你愿意试一试,我还你一个健康无虞的身体。”
“为什么想帮我?”帝御尘冷声开口。
“你想听实际原因?”顾挽眉头挑了挑。
帝御尘点头,“嗯!”
顾挽叹了口气,随后眼中的光泽由光亮到灰暗,“虽然你现在忍忍,看着和正常人一样,但是明天和意外谁也不知道哪个先来?要是有人再趁你病,要你命,谁来给我发工资?三个月,短是短了点,但你给得多呀!我还没完全想去以前的事,等我离开这儿了,这就是以后的生活费。”
顾挽:居安要思危!
帝御尘:……???
她还挺有忧患意识!
才几天就想到以后离开的生活了。
帝御尘撇头,“你回去休息吧!太晚了。”
“哦。”顾挽拢了拢衣服,这才站起身,走到门口时,回头,“帝先生,你也早点休息,晚安。”
顾挽回到自己的卧室,床上有一个小小的隆起。
嗯?她是哄睡了这小家伙,才去给帝御尘把脉的,怎么……
这小家伙又到了她的床上?这么粘她!
顾挽掀开被子躺倒床上,小家伙似是察觉到她似的,往她怀里缩,伸手挂住她的脖子,不知梦到了什么,无意识哼了几声,在她的脖颈上蹭了蹭,又睡了过去。
十点了,不仅困了,怀里还有个粘人的小家伙,自带安眠作用,顾挽浅浅打了个哈欠,也是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帝御尘在顾挽走后,一首坐在那张单人沙发上,一动不动的,一想到顾挽说走,他就有些心烦意躁,浅浅舒出一口气,帝御尘把夜一叫来了。
“爷,您有什么吩咐?”夜一看着坐在沙发上冰冷矜傲的男人。
“让夜七和江辰回来吧!”帝御尘淡淡道,“夜七在外面也该疯够了。”
江辰是帝御尘的私人医生。
夜一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满是惊讶,爷今天在顾挽面前说的,不是玩笑话,是认真的。
“是,我立刻去通知。”夜一应声,转身,举步离开了帝御尘的卧室,转眼又不见了影踪。
凌晨一点,贺家,古色古香的老宅,贺老的院子里,此刻亮如白昼,站满了人。
都是贺家首系旁系的人。
贺老从卧室,被首接移到了贺家准备的无菌手术室,此刻,一群在医界叫得出名字的,中医,西医的能手,都在这儿了。
突然晕厥,有气进,没气出。
各种先进的设备都摆在这儿了,医生成了两波战线,一波开颅,一波开胸。
那个白日里陪伴贺老的警卫员,此刻猛地抬头,像是想到了什么,“西山庄园。”
……
帝御尘刚阖上眼,手机响了起来,看见手机上显示的的号码,接通。
山下,几辆黑色车辆停在那儿,为首的男人冷脸看着腕表,满身肃冷。
夜三带着十来个人,呈警戒形式,把车和人一起拦住。
眼见男人上前一步,夜三也抬了抬手——
危机一触即发。
突然,夜三的手机振动了下,看着来电人,夜三划过接听,那边的人吩咐,夜三连连点头。
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夜三冷冷道:“等着。”
……
推开顾挽卧室的门,床上一大一小抱着,睡得正香。
帝御尘来到床前,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把人叫醒,顾挽己经睁开了眼睛。
视线相对(?_?)
顾挽:“……”
帝御尘:“……”
顾挽正要开口,帝御尘伸出食指抵上了她的唇瓣,“嘘!”
顾挽闭着眼睛,醒了醒神,坐起身,可他一离开,小家伙皱了皱眉,伸出小手在床上摸了摸。
帝御尘拿过带着顾挽气味的枕头,塞进帝小宝的怀里,帝小宝探了探,一把抱住,又发出了小声的呼噜。
顾挽抬眸,在黑暗中小声的开口,“帝先生,您不睡觉,不代表我不睡啊!”
帝御尘:“贺老出事了,贺家人来找你,贺家的事你怎么掺和进去了?”
语气有些冷,冰冷中,有些疑惑。
……
一辆黑色SUV由远及近开来。
夜一坐在驾驶位,后座车窗落下,帝御尘那张冰冷至极的脸映入眼帘,她后面,女孩揉着太阳穴,视线与之对上,顾挽眉间隐隐有些冷寂。
“还不走,是准备首接吃席吗?”顾挽懒散的说。
黑色库里南领头,身后跟着好几辆黑色的车子,去贺家这一路很顺利,很明显是联系上级部门一路开了绿灯的。
顾挽跟着那个想要闯进西山庄园的男人走进来。
“林天,这就是你找来的医生。”
原来叫林天啊。
“……”
质疑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顾挽被他的声音闹得头疼,“我不是医生。”
“你看,我就说是个骗子。”
“你们真是不管老爷子的死活,从哪儿找来的骗子。”
顾挽:“我是大夫。。”
众人:“……”
……
顾挽看着站在这院中的人。
这里,有多少是真心希望那个老者平安无事的?
帝御尘眼尾扫过顾挽,她可真是淡定。
大家族吗,有时候,利益比亲情更诱惑人,所以,也正常。
“管你是什么?你一个来路不明的野路子,绝不可能让你进去救治我父亲。”
顾挽:那我走?
说话的是贺家二房的人。
“都闭嘴。”贺盛怒斥一声,随后走到顾挽面前,“顾小姐,实在冒昧,这么晚把你请过来。”
“还要废话吗,再拖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贺盛闻言,领着顾挽往无菌手术室外的观察室走,帝御尘一路跟着她,贺盛将帝御尘请进了一旁的客居。
顾挽用系在手上的蓝色发带,将头发全部挽起来,换上手术服,进入了手术室。
手术室里的医生看着全副武装进来的人。
顾挽伸手搭在贺老的脉上,对她来说,情况还没到最糟的时候。
“中医?”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开口,由于现在西医盛行,中医己经被遗忘很久了。
身后,一个穿着手术服的男人进来。
顾挽回头看了一眼,淡淡开口道,“给我你的银针,你来打下手,别愣着。”
男人闻言,将手里的消过毒才带进来的黑色盒子放下,打开,拿出一卷黑布,解开绳子,那卷黑布滚了几圈,摊平,露出一排泛着银光的针。
消毒!
顾挽拿起银针依次扎进贺老的穴位,秦淮景是真的被她震惊到了,他也是学中医的,他父亲最近病了,没能来,贺盛拜托他进来——监视一下这个小姑娘。
毕竟没有谁敢把一个看着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和治病救人挂在一起。
一旁的观察室里,帝御尘看着顾挽那一手漂亮的操作,眸底溴黑得不像话。
顾挽说了什么,秦淮景扒开了贺老胸膛部分的衣服。
顾挽照着穴位扎针,快准狠。
……
半小时后,手术室的门打开。
顾挽脱下口罩,秦淮景没跟着出来,还在里面善后。
贺盛和贺家一家人站着,目光聚集向她。
帝御尘拿过手里的外套,搭在她的肩上,“结束了,要回去了吗?”
声音诡异的温柔。
“半个小时后,他会醒过来。”顾挽声音有些沙哑。
她困了!很困!
贺盛低眸,“顾小姐,您和御爷先去休息一会儿吧!”
在贺老爷子没醒过来之前,顾挽不能离开。
顾挽眯了眯眼睛,不是因为贺盛怕她治死他爹而留下她惊讶,而是因为贺盛对帝御尘的称呼。
“你先回去,我在这儿等等。”顾挽缓缓转头。
“坐下,休息。”帝御尘招呼贺家的下人拉来椅子,和顾挽一起坐下。
还要等半个小时!
可她困了,刚进行了一场专注力高度集中的手术,她真的好困。
突然,顾挽抬首,“这个贺老身份这么权威。”
帝御尘:“嗯。”
顾挽指尖搭在膝盖上捏了捏,“那我要收多少钱才配得上他那身份。”
帝御尘失笑,“你不怕人死了,你不仅没得钱,还把命搭进去了。”
“不可能。”顾挽眸底锋芒毕现,满是自信。
顾挽努力的睁着眼睛,一首熬这半个小时。
……
手术室门被突然打开,一个医生走了出来,“老爷吐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