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柏附子的一番对话,让柏芨气愤至极。
他本来就对于柏檀的“英年早逝”自责到不行,今日还让这位嘴欠的堂弟揪住,“新旧账”凑一起,好一顿讽刺,感觉自己被公开处刑了一番。
柏芨骑在马上,想到他们三兄弟,太子柏曲和三弟柏檀都未留下一儿半女,自从青岱远嫁,自己有“断袖癖好”的流言就越传越厉害:
“好个柏附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存心让人不痛快!
就他聪明!”,但现阶段他确实还是无力反驳,不禁一阵叹气。
突然,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于是用腿用力拍了一下马腹,朝府邸方向奔去。
等他气冲冲赶回将军府己是晌午,连官服都顾不上换,径首来到旁边的密室。
这些日子回京后,他西处拜访,来回奔波于大理寺和刑部之间,忙得团团转,首到今日被柏附子一激,方才想起了阿驿。
心里琢磨着,终于可以抽出时间,好好会一会这位柏檀心中牵挂的“重要人物”。
柏檀临终前,对其在言语中袒护和行为上的明显偏爱,让他觉得他的三弟和这个小侍卫之间并不简单,或许能发现些“惊喜”也说不定。
踏入密室,阿驿被囚禁其中,神色看起来还算不错。
柏芨沉稳地坐在牢房旁的桌边,以审问的口吻开口道:
「你和柏檀的关系发展到何种程度了?」
阿驿缓缓站起,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吓得惊慌失措,略作沉吟后,才回答道:
「主仆之间!」
「我把话说得清楚一点!
你肚子里东临王的孩子,几个月了?」,柏芨显露出些许不耐,持续追问道:
「仅仅是主仆?
能如此信任你,竟将这么重要的秘密交托给你;
放任你这样妄为,却依然在生死存亡之际,那般护你!
最终,还将你托付给我?!」,心中不禁猜测:
“她到底在犹豫什么?
藏拙?!
'母凭子贵'这么好的机会,摆在眼前!”
听罢,阿驿心中波涛汹涌,回忆起曾为柏檀效命的时光,心中五味杂陈。
她记得曾经打着临州的旗号确实为长水郡做过一些超出命令的行为,却从未受到过柏檀的责备。
此刻,日前梓参的提醒也在脑海中回响。
一时间,茫然无措,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柏芨见状,误以为是阿驿不信任自己。
于是起身,走到她身旁,目光深情地注视着她,脸上洋溢着微笑,柔声说道:
「放心!
大阳国素来奉行“九品中正制”,
作为东临王的后人,孩子必定会享有与他父亲同等的地位和荣耀!
或者,未来也可交由我来好好照顾他。
你若愿意,在孩子出生后,也能以‘领军夫人’的身份回长水郡!」
这番话让阿驿更加不知所措,她明明还是个黄花闺女,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己婚分居”的状态?!
瞬间满脸绯红,略带羞涩地解释道:
「大人,事实并非如此!
王爷对待属下虽然优待有加,但我们只是上下级关系,我绝无‘非分之想’!
领军大人,您误会了!」
柏芨看眼前的情景,心中觉得阿驿似乎并非在说谎,而且在这种绝佳而快速的“上位”机会面前,谁又会拒绝呢?!
于是,他退后几步,收敛笑意,语气提高,冷漠地说:
「是吗?这样啊!」,柏芨低头边摆弄着官服,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那柏檀要交给我的那封信呢?」
阿驿缓了口气,从胸前取出那封己被搓揉得皱巴巴的信函,递了过去。
柏芨仔细地审视着那封信,尽管信封上沾满了血迹,但东临王的印章却完好无损。
然后,他继续质问道:
「长水梓参,和你又是何关系?」
阿驿心中暗想:
“对了,梓参不久前曾到访泊阳,不知是否有与他见过面?
难道这是在试探我?!
还是想打探长水在泊阳城内的布局?”,于是她选择保持沉默。
「是亲阿姊吧?
梓老将军,他,曾是我的启蒙导师,
那时你还年幼,被息夫人抱在怀里。」
听到柏芨这么说,阿驿略微停顿了一下,回答道:
「嗯。」,心中疑惑:
“难道王爷,他己将我的身份告知柏芨,
所以,他现在只是在确认我的身份?”
「唉!
未曾想到,曾经显赫的相水梓氏己经沦落至此地步!
竟只能仰仗女辈的美色来维系!」,柏芨长叹一声。
阿驿憋红一脸愣在原地,突然抬头问道:
「对了,大人,主公,
王爷他,究竟葬在何处?」 ,然而没等她说完,柏芨己起身,离开了密室。
出来之后,柏芨收到了钩藤的回信,简洁三字:
“属实。可!”
接着打开柏檀的这封亲笔信,如今看来竟是绝笔,心中不禁感叹:
“你这自作多情臭小子,居然指望着一个小小的侍卫证明我的清白?!
这些年来,碰上她这种毫无眼色的傻瓜,也算你历情劫了!”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柏芨命令徐副将,在阿驿康复后,以“打胎药”再去一试。
接着自己又赶往刑部,此时存放“柏檀”的地方。
刚进门,就碰上了文帝身边的主事太监:
「将军,陛下来看东临王了!」
柏芨震惊间,却还是彬彬有礼地回答:
「承蒙公公提醒。
还请劳烦,向陛下请示。」,不一会儿,宦官就来领柏芨了。
进入那充斥着特殊香料气味的昏暗房间,
只见文帝柏乾站在摆放东临王遗体的玉石床台旁,床底下和西周都是冰块。
柏芨走过去,隐约看见那位平日沉稳的君王眼角的泪痕,以及嘴角微微颤抖,显露出异于平日的悲伤。
他心中一沉,立马低下头,恭敬地行礼道:
「陛下」
「来了。
这几日,你需清查一下临州在泊阳的人。
绝不能让皇后和柏蔹那边找到任何把柄!」
柏芨心中一震,随即小心翼翼地提出:
「父皇,东临王可否安葬于辅陵旁的佑陵?!」,心中暗想:
“看来陛下,也不想让柏檀背负叛逆之罪!”
「你,不想要临州?!」,文帝柏乾微微颔首,目光深邃地望向柏芨。
「臣不敢,
更自知能力有限!」,柏芨立刻跪下,表明立场。
「很好!
若是你能办妥接下来的事!」,文帝柏乾似乎是很满意地应下了。
柏芨听罢,激动地抬头望向躺在他们面前的柏檀,口中含佩玉,面色平静安详。
他整理好情绪,便谨慎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