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我意识到自己躺在医院里。惨白的天花板上，荧光灯管发出细微的电流声。试图抬手遮挡光线，却发现左手腕内侧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醒了？"护士拉开帘子，"你在青山村公路边昏迷，好心人送来的。"她递来病历本，"奇怪的是，你身上没有任何外伤。"
我低头看向疼痛的来源——手腕内侧皮肤上，一个暗红色的微型符号正在缓缓褪色，就像渗入血管般逐渐变淡。但当我用右手触碰时，那符号又立刻清晰起来，边缘渗出细小的血珠。
"现在几点？"我突然问道。
"午夜十二点零七分。"护士话音刚落，手腕上的符号突然灼烧般发烫。我惨叫一声，看到那符号竟微微亮起红光，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蠕动。护士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只是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等病房只剩我一人，我颤抖着摸出手机想拍下这个符号。镜头对焦的瞬间，屏幕突然布满雪花，随后清晰显示——符号周围环绕着六条扭曲的阴影，像某种多足生物的腿。而现实中，我的手腕除了红印空无一物。
困意如潮水般涌来。朦胧中，我听见小满的声音："符号在吞噬你的时间..."
梦境里闪现碎片般的画面：
- 陈默戴着金丝眼镜在古籍上批注，书页上满是与我手腕相同的符号；
- 青山村祠堂地下室内，数百个陶罐整齐排列，每个罐口都贴着黄符；
- 小满被绑在木椅上，村民用银针刺破她的十指，将血滴入刻着符号的石盘...
"他们不是结婚...是在制造容器..."小满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我猛地惊醒，发现窗外天色己亮，而手腕上的符号变成了青灰色，像一块陈年疤痕。
出院手续办得出奇顺利。刚走出医院大门，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男人就拦住了我。
"周小姐，你手上的'阴契'开始发作了。"他亮出证件——民俗研究所顾明远教授。最惊悚的是，他挽起的袖口露出与我相似的符号疤痕，"林小满两年前也来找过我。"
咖啡厅里，顾教授推来一份泛黄的档案。照片上赫然是小满的手腕特写，同样的符号位置，只是她皮肤上己经出现了蛛网般的黑线。
"这是'阴缘结'的契约标记。"顾教授压低声音，"符号会逐渐吞噬携带者的'存在感'——先是照片拍不到，然后镜子照不出，最后..."他指了指窗外一个模糊的路人，"就像那样，成为游荡的'空白'。"
我顺着看去，那路人走过橱窗时，玻璃上竟没有他的倒影。
"小满她...？"
"她撑了79天。"顾教授从公文包取出一面铜镜，"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镜中我的影像胸口以下己经透明，而现实中我的身体完好无损。更恐怖的是，镜中人的左手正缓缓抬起——而我真实的左手仍放在桌上。
"符号在分离你的阴阳两态。"顾教授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每到午夜，它会吸取你一部分现实存在去滋养那个未完成的仪式。"
回到家，我疯狂搜索关于青山村的所有信息。所有网页都显示"404 Not Found"，除了一个匿名论坛的残帖："青山村祭器：梳、镜、铃，三物聚则阴阳逆..."
午夜时分，符号再次灼烧起来。我冲进浴室想用冷水缓解，却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站在原处没动。现实中的我后退，镜中人却向前走来，腐烂的左手按在镜面上，留下血红的符号印记。
"救我..."镜中小满的脸一闪而过，"找齐祭器...在符号蔓延到心脏前..."
我颤抖着用口红在镜子上画出记忆中的反咒符号。镜面突然结霜，所有水珠汇聚成一行字：
"月缺之时，旧地重游。"
手腕上的符号突然剧烈疼痛，这次它向上蔓延了半厘米，末端分出三条细枝，像树根般扎入血管。镜中的我露出小满临死前的表情，无声地说出最后警告：
"别相信任何有符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