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昭儿看着眼前的一幕,前世那般悸动的感觉莫名又涌上心头;脑子兀地发疼,想起来一些陈年旧事。
光启二年春,夏衍之登基刚好满一年不久,记得那时,自己刚登上丞相之位;
心中满是澎湃,一心想着为司马家争光,撑起整个家族,尽心尽力为朝廷效力;
家中只有自己和爹爹嫂嫂在了;
爹爹在阿兄和阿姐去后,生了一场重病,从此便一蹶不振;
幸得嫂嫂悉心照料;久病的身体才稍微好转。
所以她自己无心也无精力去管旁的事情;
但夏珩之的成婚之事闹得满京沸沸扬扬啊;
任她如何讳莫如深,故意回避也不得不听到些许风声,况且那人还当着她的面儿,拉着当时的司徒昭昭去殿前求赐婚;
光阴轮转,脑海的记忆
“司马爱卿,你对于今年的春种有何意见?”
大殿之上,夏衍之从一堆奏折中抬起头来,司马昭儿知道,去年粮食产量严重不足,造成西南流民西起,这是大炎发展的一大忧患。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司马昭儿一身绯色官袍,风华正茂;
她立在一旁还没说话,殿外突然闯进来一个嫣红色的修长身影,他还拉着一个年轻亮眼的姑娘。
他急冲冲朝座上的夏衍之行了个礼,随后看向司马昭儿。
只一眼,风花雪月尽存;又在一瞬间荡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她亦是诧异抬眸,与神色匆匆的他对视;
多年躲避未见;只一眼,她便明了,他神智己然恢复,眸中痴傻尽散,是那个他回来了。
“皇,皇姐,臣弟想娶司徒昭昭为王妃……”
他神色倏的变得有些慌张,声音哑涩发虚;
但立定的身姿稳而有力,想来主人是坚定而羞涩,那正是心爱的表现。
“啥?”
夏衍之掏了掏耳朵,愣着神,不解的眼神不停流转在堂下三人之间,随后试探道:
“三儿啊,你~莫不是前儿发烧把脑子烧坏了?”
“皇姐,臣弟很肯定,臣弟就是想娶阿昭。”
不知为何,听到‘阿昭’这两个字,司马昭儿把自己的脑袋垂得更低了;
她想,显然逍遥王口中的这个昭儿指的不是自己。
同名啊,多尴尬~~
“呃……不是,你确定?要不容朕再想想?”
夏衍之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再三询问地看向夏珩之。
“陛下,臣弟很确定,臣弟和她乃是同病相怜之人;
她是傻子臣弟也是傻子;
臣弟三世积善才能和她遇上;
不如就让臣弟陪伴她一起度过后半生吧;”
话语间听出一声哽咽,说话的人顿了顿继续开口道:
“我们俩要是能这样相伴一生就好了,臣弟~真的对她一见倾心,往后余生~非她不可;
望皇姐陛下看在臣弟是个痴儿的份儿上,成全我们吧。”
夏珩之拱手,头垂得低,言语却是铿锵有力,十分认真。
“呃……”
夏衍之侧过脸倒吸一口气,顿了顿,又看向司马昭儿:
“丞相,司马丞相?”
司马昭儿似乎在沉思什么,游神于他们的话题之外,恍惚之间又被夏衍之的呼唤声拉回来。
“臣在。”
“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
司马昭儿没想到夏衍之会这么问她,毕竟,这关自己什么事情?
可是为什么心头莫名的酸涩会一浪高过一浪?
明明这么多年,自己从来没问过他的事情,应该毫无波澜,根本不在乎才对。
“微臣……,以为……,逍遥王殿下这般羡煞人间的琢玉郎理应般配司徒小姐这般明目皓齿的点酥娘,二位乃是佳偶天成,甚是登对。”
衣袍双手紧握,司马昭儿语气明显低下来,大殿中的人却又刚好听清;
如此挑不出刺的回答,她暗自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两人,见他并未注意,心下松了口气。
“嗐,赐婚非儿戏,若你二人皆同意,那朕也没有意见。”
堂下无言,只有夏珩之还在保持着方才坚定的姿势;
夏衍之瞥了瞥台下。悠悠叹了口气:
“罢了,三儿啊,朕待会儿就给你下诏书赐婚,最近京都的天气还是冷,你且带着你的王妃先回去吧。”
“臣弟多谢皇姐,昭昭,还不快跪下多谢陛下。”
夏珩之拉了拉正在吃糖傻傻笑的司徒昭昭,随即‘咚’一声,如释重负一般跪下叩谢。
“嗯?好,好,都听哥哥的。”
司徒昭昭天真无邪的声音刚结束,司马昭儿不知怎得,心中一急,立即接上:
“陛下,去年瑞雪,必定兆丰年;
眼下正值春种时节,然西南诸县,虑于山地贫瘠;
臣对于农耕之事甚是热枕,想一路南下微服探寻;
寻找陛下口中所说之玉米,将马铃薯,红薯等高产粮食推广下行;
顺便开垦荒田,广拓土地,平定流民之患;
愿以三年为期,届时回朝诉职,为我大炎的民生之根本筑基开源。”
大堂内又是一阵沉默,除了司徒昭昭时不时嘬食棒棒糖的声音。
“你也要走?”
夏衍之舔了舔犬牙,无奈道。
“陛下何出此言,可是朝中要下放谁么?”
气氛有些紧张,夏珩之带着司徒昭昭仍未离开;
司马昭儿抿抿唇,首觉告诉自己,自己不该继续待在殿中。
“啊~,不是,那个谁,秦非鱼那个家伙前两天不是说要去帮朕守北境么?”
夏衍之咽了咽口水,耸耸肩,似乎夹带心虚地含糊道。
“后有大能大德,乃是大炎之福,百姓之福;
陛下不必忧虑,帝后洪福齐天,保天下安康者,必得天下安康之。”
司马昭儿应付了两句,再无言。
“行吧,眼下朕最忧心的一是边关西奉与灼折人联手之患,二便是国内民生之本,倘若是爱卿前去,那朕是放心的。
朕会派一队大内暗卫专门保护你。
只是不知爱卿,打算何时启程?”
“回禀陛下,便定在三日后吧。”
“那届时~”
殿中,夏珩之和司徒昭昭还沉默跪着。
“既是微服私访,臣一早出发,陛下便不必远送了。”
司马昭儿沉沉一拜,打断道。
“唉……那朕就在此,先祝爱卿平安顺遂,早日归来。”
夏衍之妥协地叹了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