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七正被一个吹糖人的老艺人吸引,闻言翻了个白眼:“喂!星期日!吃饭就好好享受嘛!什么模型不模型的,多扫兴!”她指着老艺人手中一只刚刚吹好的、活灵活现的糖凤凰,“你看这个!多厉害!这手艺,绝对是‘巧夺天工’命途的!”
钟离嘴角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并未言语。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温润、带着书卷气的声音带着惊喜响起:
“咦?这不是往生堂客卿钟离先生吗?”
只见街边一座灯火通明的书斋门口,一位身着靛蓝色长衫、气质温文儒雅的少年公子正含笑望来。他手持一柄合拢的折扇,腰间悬着一枚水色玉佩,正是飞云商会的二少爷,行秋。他身旁还站着一位身穿蓝白道袍、银发赤瞳、背负长剑的少年,气质沉静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正是重云。
“行秋少爷!重云!”钟离认出了这两位在轻策庄有过一面之缘的朋友。
行秋笑着上前,折扇在掌心轻敲,“方才在书斋楼上便瞧着像,没想到真是这几位是?”他目光转向气度不凡的三月七几人。
“你好啊,我叫三月七,这个他是星期日,她是星,我们是从远方来的旅人!”三月七连忙介绍,又指着星期日和星。
“你们好,初次见面,我是飞云商会的行秋,这位是重云。”
“你们好。”星期日和星回应。
“相逢即是有缘。”行秋笑容温和,目光扫过三月七和星手中拿着的吃食,“几位远道而来,可曾尝过我们吃虎岩的‘中原杂碎’?汤浓味厚,配料十足,堪称一绝。前面那家‘王二嫂杂碎摊’,便是几十年的老字号。”
“中原杂碎?”三月七立刻被勾起了兴趣,“没吃过!星,我们去尝尝?”
星默默地点了点头。
“如此甚好,不如一同前往?”行秋笑着邀请,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掠过星期日那冰冷的秩序金右眼和钟离沉静的面容,显然对这几位旅人充满了好奇,不知道和莹比谁更厉害?
一行人很快来到行秋所说的摊位前。不大的摊子前己经排起了小队,一口巨大的汤锅咕嘟咕嘟地翻滚着,浓郁的、带着各种内脏独特香气的白雾蒸腾而起。老板娘王二嫂嗓门洪亮,手脚麻利地给客人盛着热气腾腾的杂碎汤。
“好香!”三月七吸了吸鼻子,一脸期待。星也默默注视着那翻滚的汤锅。
行秋熟稔地跟王二嫂打了招呼,点了三碗招牌杂碎。等待的间隙,他状似无意地摇着折扇,看向钟离和星期日:“钟离先生学识渊博,星期日先生气度非凡。二位可知晓,璃月港近日流传的一则奇闻?说是总务司绝密档案库中,一卷关于上古魔神‘哈艮图斯’机关造物的残篇,竟于昨夜不翼而飞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钟离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琥珀金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波澜。星期日秩序金右眼的光芒瞬间锐利了几分,无形的扫描力场似乎更加专注地锁定了行秋。
“哦?竟有此事?”钟离的声音依旧沉稳。
“是啊。”行秋叹了口气,折扇轻点掌心,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与好奇,“那残篇据说记载着‘尘之魔神’某种名为‘千机锁’的秘传机关术,精妙绝伦,早己失传。看守森严的档案库,门窗完好,并无闯入痕迹,守卫亦未察觉异常…那残卷就如同归离原的‘天外之物’一般,凭空消失了。此事在总务司内部己引起轩然大波,凝光大人震怒,正着人严查呢。”他说着,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星期日和钟离,仿佛在观察他们的反应。
“凭空消失?”重云眉头微蹙,赤瞳中闪过一丝凝重,“莫非…又是妖邪作祟?”
“妖邪未必,但此等手段,绝非寻常。”行秋折扇一收,笑容带着深意,“能无声无息取走凝光大人看中之物…这‘飞贼’的本事,恐怕比那传说中的‘夜叉’也不遑多让了。”他话锋一转,看向三月七和星,“不知二位在旅途中,可曾见过什么…精通机关奇术的能人异士?”
三月七正眼巴巴等着杂碎汤,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摇头:“没有啊…我们列车上的杨叔懂机械,丹恒懂历史,姬子姐姐会泡咖啡…但好像没人会偷东西呀?”她心思单纯,完全没听出行秋话中的试探之意。
星金色的眼眸微微闪动了一下,她想起了奥藏山上尘寰看到图纸时的剧烈反应,也想起了尘寰那抹消一切的能力…但她只是沉默地握紧了手中的竹篮,没有开口。
星期日秩序金右眼的数据流高速运转着。行秋话语中蕴含的信息量巨大:哈艮图斯、“千机锁”、失窃、机关术…这些关键词瞬间与他数据库内关于尘寰的异常反应、奥藏山图纸、归离原深渊符号等数据建立了复杂的逻辑关联。一个模糊的推测正在形成。
钟离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行秋:“世间奇人异士众多,或许只是机缘巧合。凝光大人自有计较。”他巧妙地避开了话题核心。
行秋笑了笑,也不再追问,正好王二嫂将三大碗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中原杂碎端了上来。浓郁的汤头,丰富的配料(牛肚、牛肠、牛心、萝卜、油豆腐),再撒上一把翠绿的葱花和香菜,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来来来,趁热尝尝!”行秋热情地招呼。
三月七欢呼一声,立刻把刚才的对话抛到了九霄云外,拿起勺子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大勺吹着气。星也默默地拿起筷子。钟离和星期日象征性地尝了尝。只有重云,看着碗里油汪汪的汤和内脏,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默默地将碗推远了些,从随身的布袋里摸出一个冰镇过的清心,小口啃了起来。
就在这充满烟火气的氛围中,谁也没有注意到,远处吃虎岩水道边,一个玄黑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墨滴,悄无声息地掠过水面,朝着停泊在港湾一角的星穹列车方向,疾驰而去。尘寰的身影带着归离原的夜露与深沉的疲惫,仿佛要将身后那片灯火璀璨的尘世喧嚣,连同那些混乱的记忆与探寻的目光,彻底甩在冰冷的夜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