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莫辛纳甘那撕裂夜空的咆哮，如同死神的丧钟，狠狠砸碎了李家屯的宁静，也彻底击碎了精心策划的隐秘行动！炮楼二层窗开的血雾和那具挂在窗框上的无头尸体，成了最刺眼的信号弹！
“敌袭——！！”
“班长死了！！”
“抄家伙！快起来！！”
炮楼内瞬间炸开了锅！惊恐的尖叫、杂乱的碰撞声、慌乱的脚步声、拉枪栓的哗啦声混成一片！原本漆黑的其他窗口也猛地亮起了昏黄的油灯光！几个睡眼惺忪、衣衫不整的伪军身影惊恐地出现在窗口，胡乱地朝外张望、放枪！
“妈的！暴露了！”围墙大门内侧，刚刚解决门房哨兵、正待机而动的王海瞳孔骤缩！计划从完美的渗透瞬间转为血腥的强攻！没有丝毫犹豫，军人铁血的本能瞬间压倒一切！
“抢占制高点！火力压制！”王海对着刚刚攀上墙头的“山猫”和另一名士兵厉声嘶吼！同时，他猛地抬起手中的三八式步枪，枪口指向炮楼二层一个刚刚亮起灯光、有人影晃动的窗口！
砰！砰！
精准的两枪点射！子弹穿过窗棂，里面传来一声惨叫！
“山猫”和另一名士兵反应如电！立刻依托墙垛，将枪口指向炮楼其他亮灯的窗口和炮楼底层紧闭的大门方向！他们不再追求隐蔽，而是以最快速度泼洒出致命的弹雨！
砰！砰！砰！砰！
三八式步枪清脆的连射声在夜空中爆响！子弹打在炮楼的土墙和窗户上，溅起片片土屑和木渣！刚刚探头试图观察的伪军吓得立刻缩了回去，胡乱地朝墙头方向还击！枪声瞬间激烈起来！
“铁柱！撞门！冲进去！”王海对着围墙外厉声大吼！声音穿透混乱的枪声！
“杀——！！”早己按捺不住的赵铁柱，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咆哮！他魁梧的身躯如同失控的蛮牛，双手紧握着一柄沉重的缴获日军工兵铲（比砍刀更长更沉），带着身后三名同样被激出血性的侦察班士兵，朝着刚刚被王海他们拉开一道缝隙的东侧大门猛冲过去！
“给老子开——！”赵铁柱怒吼着，借着冲势，用尽全身力气，将沉重的工兵铲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抡在厚重的木门门闩位置！
轰隆！
一声闷响！本就只靠门栓固定的木门哪里经得住这蛮牛般的冲击？门栓断裂！两扇沉重的木门被狂暴的力量猛地撞开，向内拍去！
“冲啊！剁了这群二狗子！”赵铁柱一马当先，挥舞着工兵铲，如同人形坦克般冲进了围墙内！
几乎同时，王海带领的渗透组也从墙头跃下，与撞开大门冲进来的赵铁柱等人汇合！而原本在围墙外待命的第二组（控制组）和第三组（搬运组剩余士兵）也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洞开的大门汹涌而入！
原本计划中的精妙渗透，瞬间演变成一场短兵相接的混战！
屯内的伪军确实有二十多人，但被这突如其来的夜袭和精准狙杀彻底打懵了！他们刚从睡梦中惊醒，有的连裤子都没提好，有的找不到自己的枪，有的甚至还在揉眼睛！面对如同神兵天降、战术配合娴熟的敌人，他们像一群没头的苍蝇，尖叫着、哭喊着、毫无章法地胡乱射击或试图寻找掩体！
“三人一组！交叉掩护！清剿残敌！控制炮楼！”王海的声音在混乱的战场中如同定海神针！他迅速接过了现场指挥权。
精锐侦察班的素质在这一刻展露无遗！十名士兵（包括之前攀墙的西人）瞬间自动组合，形成三个战斗小组！每组三人，呈三角突击队形！两人前突交替射击掩护，一人负责侧翼警戒和投弹支援！他们利用围墙内侧的掩体、堆放的杂物、房屋的拐角，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高效地向前推进！
砰！砰！砰！
精准的点射如同死神的点名！一个刚从炮楼底层门口探出身子的伪军，脑袋中弹栽倒！一个试图依托墙角射击的伪军，被交叉火力瞬间打成筛子！一个慌不择路跑向院中的伪军，被一颗精准的手雷炸飞！
他们的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枪法精准，每一次火力转移都恰到好处，每一次射击都力求毙敌！伪军零星的反抗如同螳臂当车，被迅速扑灭！
而赵铁柱，则成了战场上最狂暴的旋风！他不懂什么战术配合，就是凭着一股子蛮力和刻骨的仇恨！他挥舞着那柄沉重的工兵铲，如同挥舞着门板！看到落单的伪军，根本不给对方开枪的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去，工兵铲带着破风声狠狠拍下！
咔嚓！噗嗤！
骨骼碎裂和血肉模糊的声音令人牙酸！一个伪军士兵被拍碎了肩膀，惨叫着倒地！另一个试图举枪刺刀突刺的伪军，被赵铁柱一铲子连枪带人扫飞出去，撞在墙上没了声息！他像一头冲入羊群的疯虎，所过之处，一片狼藉，极大地搅乱了伪军的阵脚，也为侦察班创造了绝佳的歼敌机会！
高坡之上，李锐的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炮楼暴露的窗口成了他最好的靶场。他的拉动枪栓、瞄准、击发的动作稳定得如同机器，每一次短暂的停顿，都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和一个伪军火力点的哑火。
砰！
一个试图在炮楼二层窗口架设步枪的伪军，胸开血花，向后栽倒。
砰！
一个挥舞着手枪、躲在底层门后嘶吼着组织抵抗的伪军小头目，被子弹穿透薄薄的木门，眉心开花。
砰！
一个试图从炮楼侧面小门溜出去报信的伪军，刚探出半个身子，就被一颗子弹精准地钉死在门槛上！
李锐的狙杀，精准地掐灭了伪军任何试图组织有效抵抗的火苗，如同死神悬在头顶的镰刀，让剩余的伪军彻底陷入了绝望的崩溃！
战斗的激烈程度远超预料，但结束得也异常迅速。在侦察班高效的战术绞杀、赵铁柱的狂暴冲击和李锐精准的死亡点名三重打击下，屯内二十多名伪军如同被收割的麦子，在短短十几分钟内被彻底扫清！枪声、爆炸声、惨叫声渐渐稀疏，最终归于沉寂，只剩下伤者微弱的呻吟和火焰燃烧的噼啪声（有油灯被打翻引燃了杂物）。
硝烟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在屯口弥漫。侦察班士兵迅速控制炮楼，肃清残敌，确认安全。赵铁柱拄着沾满血肉的工兵铲，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身上溅满了敌人的鲜血，如同地狱归来的魔神。两名侦察班士兵在近战中挂了彩，一人手臂被刺刀划开一道口子，另一人肩膀被流弹擦伤，但都不算严重。
白鹭脸色苍白，身体微微发抖，但医者的本能让她克服了巨大的恐惧。她抱着自己的小药箱，在得到王海点头示意安全后，立刻小跑到两名受伤的士兵身边，动作麻利地为他们清洗伤口、撒上珍贵的磺胺粉、进行包扎。她的专注和熟练，赢得了士兵们感激和略带惊讶的目光。
李锐从高坡上下来，踏过满地狼藉的尸体和散落的武器，走进了硝烟未散的屯子。他的脚步沉稳，莫辛纳甘斜挎在肩，冰冷的目光扫过被枪声惊动、躲在自家门缝窗后、用惊恐畏惧眼神偷窥的百姓们。那些目光里充满了麻木、恐惧和对未知命运的绝望。
他走到屯口那片相对开阔的空地上，那里堆积着伪军的尸体和缴获的破旧枪支。他停下脚步，冰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寂静的屯子：
“王海！”
“到！”王海立刻上前一步，立正。
“带人清点粮仓所有粮食、布匹、药品、银元！打包！准备转移！”
“是！指挥官！”王海领命，立刻点了几名士兵冲向炮楼一层的库房。
“赵铁柱！”
“判官大哥！俺在！”赵铁柱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
“带人，把地上这些伪军的尸体，还有这些破铜烂铁，”李锐指了指缴获的汉阳造和老套筒，“全部堆到屯口！堆高点！”
赵铁柱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李锐的用意，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是！堆高点！让狗汉奸曝尸示众！”他立刻招呼几名士兵，开始粗暴地拖拽尸体，将那些破烂枪支像柴火一样扔上去。
“白鹭！”李锐的目光转向正在为士兵包扎的女孩。
白鹭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惊悸，但眼神己经镇定许多：“我…我在。”
“看看屯子里有没有受伤的乡亲，尽力救治。”李锐的声音缓和了一丝。
“嗯！我…我这就去！”白鹭用力点头，背起药箱，鼓起勇气走向那些依旧紧闭的门户。
很快，一座由二十多具伪军尸体和一堆破旧武器堆砌而成的小山，在李家屯的入口处赫然耸立！浓烈的血腥味和死亡气息扑面而来，在惨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恐怖！
被枪声惊动、又看到这恐怖尸堆的村民们，终于被王海和士兵们从家中“请”了出来，聚集在尸堆前的空地上。男女老少，足有上百人。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脸上写满了恐惧、麻木和一丝茫然，如同待宰的羔羊，瑟瑟发抖地看着尸堆旁那个如同杀神般的年轻人——李锐。
李锐站在尸堆旁，冰冷的目光如同利刃，缓缓扫过这些饱受摧残的乡亲。他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夜空下：
“乡亲们！”
人群一阵骚动，恐惧地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
“我们是‘判官’的队伍！”李锐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宣告，“专杀鬼子！专杀汉奸！专杀那些骑在你们头上作威作福、抢你们粮食、害你们家破人亡的畜生！”
“判官”两个字，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在人群中激起巨大的波澜！恐惧的眼神中，开始掺杂进难以置信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李锐指着身后那座由伪军尸体堆成的京观，语气森然：“这些，就是李家屯维持会的走狗！他们帮着鬼子抢你们的粮，逼你们的税，欺压你们的妻儿老小！现在，他们死了！死有余辜！”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被王海带人打开的炮楼库房大门，里面堆积如山的麻袋在火光下清晰可见。
“库房里的粮食！”李锐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种解气的快意，“本就是你们一滴汗摔八瓣种出来的！是你们活命的口粮！被这些汉奸和鬼子抢来，准备运走！”
他环视着人群，一字一句，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现在，我宣布：这些粮食，物归原主！按人头，每家每户，领回你们被抢走的份额！”
“轰——！”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麻木的脸上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狂喜取代！领回粮食？这…这可能吗？这些杀神一样的人，不是来抢东西的？是来…还粮食的？
“但是！”李锐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凛冬的寒风，瞬间压下了人群的骚动和刚刚升起的希望，让所有人如坠冰窟！
“有言在先！”他的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张脸，带着最严厉的警告，“谁敢吃里扒外！谁敢给鬼子通风报信！谁敢泄露我们半点行踪！”
他猛地一指身旁那座在月光下散发着浓烈血腥和死亡气息的尸堆，声音如同九幽寒冰：
“下场！就和这些汉奸一样！曝尸荒野！永世不得超生！”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空地！刚刚升起的狂喜被巨大的恐惧死死压住！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他们看着那恐怖的尸堆，又看着李锐冰冷如铁的面容，毫不怀疑这个“判官”说到做到！
死寂笼罩了人群。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呜咽。
就在这时，一个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穿着破烂长衫的老者，颤巍巍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老泪纵横，走到李锐面前几步远的地方，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对着李锐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判官爷…青天大老爷啊！”老者抬起头，浑浊的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颊流下，声音哽咽，充满了最朴素的感激和敬畏，“您…您杀了这些天杀的汉奸…您…您把粮食还给我们…您…您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俺们李家屯的老少爷们…给您磕头了！”
老者说着，又要磕头。他身后的人群，如同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呼啦啦跪倒了一大片！压抑的哭泣声和感激的呜咽此起彼伏。对他们而言，能拿回活命的粮食，能除掉欺压他们的汉奸，李锐就是活菩萨！
李锐看着跪倒一片的百姓，看着老者眼中那纯粹的感激和将他神化的目光，心中并无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清醒。他上前一步，扶住老者的胳膊，阻止他继续磕头。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种穿透虚妄的力量：
“老人家，起来。”
他环视着跪倒的人群，声音清晰地传遍每一个角落：
“我不是菩萨。”
“菩萨慈悲，渡人苦难。”
“我李锐，是索命的判官！”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刀，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黑暗，首指那血海深仇的源头：
“鬼子汉奸欠下的血债，我会一笔笔！亲手！讨回来！”
“用他们的血！祭奠这片土地上，所有枉死的冤魂！”
冰冷的话语，如同淬火的誓言，带着无尽的杀意和决绝，狠狠烙印在每一个李家屯百姓的心上，也随着这血腥的夜晚，如同长了翅膀的风，迅速传遍了西里八乡！
“判官”之名，在这一方浸满血泪的土地上，彻底打响！如同黑夜中升起的带血寒星，让敌人胆寒，让百姓…看到了一丝复仇的希望之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