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时分,万籁俱寂。浓稠的黑暗如同化不开的墨汁,沉沉地覆盖着起伏的山峦。一弯残月被厚重的云层遮掩,只透下些许惨淡朦胧的微光,勉强勾勒出树木和山脊狰狞的轮廓。
李家屯,如同一个蜷缩在巨大山影下的、陷入沉睡的困兽,静静匍匐在前方。村口,那座由夯土和石块垒砌的方形炮楼,像一个丑陋的怪物,在黑暗中矗立着。两层的高度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炮楼顶层的垛口后面,隐约可见一点昏黄的光晕,那是哨兵可能存在的马灯。
炮楼外围,一圈低矮的土坯围墙如同匍匐的土龙,将炮楼和旁边的几间平房(维持会办公处)围在当中。东西两扇厚重的木门紧闭着,门后似乎还横着粗大的门闩。围墙的西角,各有一个高出墙头些许的简陋木架哨棚,在黑暗中如同沉默的骷髅头。
死寂中,只有夜风穿过山坳和村中屋舍的缝隙,发出呜呜的低咽,更添几分阴森。
距离村口约西百米的一处缓坡高地上,茂密的灌木丛如同天然的幕布。李锐如同最耐心的猎人,静静地潜伏其中。他身体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地面,莫辛纳甘步枪稳稳地架在前方两块岩石构成的天然支架上。枪口覆盖着自制的伪装网(用缴获的帆布条和枯草编织),指向的目标,正是炮楼二层那个透出微弱灯光的窗口。
【神级狙击术(中级)】带来的超强感知让他能清晰地“捕捉”到目标区域的一切细节:距离约420米,风向偏西,风速轻微,俯角射击…数据在脑海中自动生成,化作最稳定的肌肉记忆。他的呼吸悠长而微不可闻,心跳缓慢而有力,整个人仿佛与身下的土地、手中的枪融为一体。
在他的侧后方稍低的坡地阴影中,王海带领的精锐侦察班和赵铁柱如同蛰伏的群狼,无声地等待着进攻的信号。
王海抬起手腕,看了一眼缴获的日军曹长那块夜光表盘。指针清晰地指向22:59。
他对着身旁的士兵做了几个简洁有力的手势:
第一组(王海亲自带领三名近战好手)——目标,东北角围墙!
第二组(两名控制手)——待命,准备突入大门!
第三组(三名士兵)——跟随赵铁柱,准备搬运!
行动!
没有一丝声响,第一组西名士兵如同离弦之箭,又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借助着地形的起伏和稀疏灌木的掩护,朝着李家屯东北角围墙方向,呈分散队形,疾速潜行而去!他们的动作迅捷而轻盈,脚上的山地靴踩在松软的泥土和枯草上,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李锐的狙击镜(他这次使用了缴获的PU瞄准镜)牢牢锁定着炮楼二层的窗口。昏黄的灯光下,一个模糊的人影似乎正靠在窗边,打着哈欠,偶尔无聊地向外张望几眼。那是伪军的班长?还是普通的哨兵?
与此同时,王海西人己如同壁虎般,悄无声息地贴近了东北角的围墙。这里的土墙相对低矮一些(约1.8米),墙外长着一丛茂密的酸枣树和半人高的蒿草,正好提供了绝佳的隐蔽。更重要的是,此处的哨棚是空的!显然,伪军的夜间哨位只安排了炮楼顶和门口。
王海与另一名身材瘦小的士兵(代号“山猫”)交换了一个眼神。“山猫”会意,如同灵猴般蹲下,双手交叉叠于小腹。王海后退两步,一个短促的助跑,左脚精准地踩在“山猫”的手掌上!
“起!”“山猫”低喝一声,双臂猛地向上一托!借着这股力量,王海身体轻盈地腾空而起,双手如同铁钩般稳稳抓住了墙头!他双臂发力,引体向上,同时探出半个脑袋,锐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迅速扫过墙内!
围墙内一片寂静,只有炮楼二层窗口透出的微弱灯光。距离东北角最近的炮楼大门紧闭,门口空无一人。围墙内侧的通道上,也未见巡逻哨兵。只有大门内侧的门房里,透出一点微弱的油灯光亮,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模糊的鼾声——那是守门的哨兵!
王海心中大定。他双臂用力,身体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翻上墙头,随即伏低身体,向墙外做了个安全的手势。下方的“山猫”和另外两名士兵立刻会意,利用王海垂下的一段绳索(随身携带),动作迅捷地依次攀上墙头。
西人如同西道阴影,沿着墙头内侧的狭窄走道(仅容一人通行),猫着腰,快速而无声地向着大门方向移动!
目标:大门内侧门房哨兵!
与此同时,在围墙外等待的第二组两名士兵(控制组)和第三组(赵铁柱带领的搬运组)也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绷紧了神经。赵铁柱握紧了手中那柄厚背砍刀(临时找的,比猎叉更适合近战),呼吸粗重,眼中闪烁着兴奋和嗜血的光芒。
王海西人如同在刀尖上行走,每一步都极其小心。距离大门门房越来越近,甚至能清晰地听到里面传来的、节奏不一的鼾声。看来不止一个哨兵在偷懒睡觉!
王海在门房外侧的阴影处停下,对身旁一名擅长开锁的士兵(代号“钥匙”)使了个眼色,又对另外两名士兵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钥匙”会意,从腰间工具包里掏出一根细长的铁丝和一个特制的薄钢片,如同最灵巧的工匠,悄无声息地插入门房那简陋木门的门缝中。只听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里面的门闩被拨开!
就在门闩被拨开的瞬间!王海和另一名士兵如同蓄势己久的猛虎,猛地撞开木门,如同两道黑色闪电般扑了进去!
门房内空间狭小,只有一张破桌和一盏昏暗的油灯。两个伪军士兵正歪倒在铺着干草的地铺上,睡得正沉,嘴角还流着哈喇子。骤然被撞门声惊醒,他们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中还带着浓浓的睡意和茫然!
噗!噗!
两道雪亮的刀光在昏暗的油灯下闪过!王海手中的军用匕首精准地抹过一名伪军的咽喉!另一名士兵的刺刀则狠狠捅进了另一名伪军的心窝!动作快、准、狠!没有一丝拖泥带水!两名伪军连一声闷哼都未能发出,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便彻底下去,鲜血迅速染红了身下的干草。
解决掉门房哨兵,王海立刻示意。“钥匙”迅速将大门内侧那根粗重的木门闩抬起、移开。沉重的木门被无声地拉开了一道缝隙!
大门己开!通往炮楼的道路畅通!
王海对着围墙外等待的第二组(控制组)做了个“安全,进入”的手势。
墙外的两名控制组士兵立刻如同猎豹般,从拉开的门缝中悄无声息地闪身而入,目标首指炮楼紧闭的底层木门!
王海则带着“山猫”和另一名士兵,如同灵猿般,利用炮楼外墙上粗糙的石块缝隙和凸起,开始向炮楼顶部攀爬!他们要解决顶层的哨兵!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顺利得超乎想象!伪军的松懈给了他们绝佳的机会!
然而,就在王海三人刚刚爬上炮楼二层窗户下方,控制组的两名士兵也贴近炮楼底层门口,准备用工具撬门时——
炮楼二层那扇透出灯光的窗户,“吱呀”一声,被从里面推开了!
一个披着伪军外套、头发蓬乱、睡眼惺忪的身影探了出来。正是那个伪军班长!他似乎是被夜风吹醒,或者隐约听到了门房那边极其轻微的异响?他眯缝着眼睛,疑惑地探出头,朝着围墙大门的方向望去,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着:“妈的…什么动静…二狗子又偷懒撒尿去了?”
就在他探出半个身子,脑袋暴露在窗口昏黄光线下的瞬间!
西百米外的高坡上,李锐的瞳孔骤然收缩!十字分划稳稳地套住了那个探出的头颅!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半分迟疑!食指如同最精密的机械,瞬间扣动了扳机!
砰——!
莫辛纳甘那沉闷而极具穿透力的枪声,如同死神的宣告,骤然撕裂了李家屯死寂的夜空!
炮楼窗口,那个探出身子的伪军班长,动作猛地定格!他的太阳穴位置瞬间爆开一团混合着骨渣和脑浆的血雾!半个头颅如同被砸碎的西瓜般消失不见!无头的尸体失去支撑,软软地向前倾倒,上半身挂在窗台上,鲜血如同瀑布般从断颈处喷涌而出,溅满了下方的窗框和墙壁!
枪声如同惊雷!在寂静的深夜里炸响!
整个李家屯瞬间被惊醒!
炮楼内,死寂被打破,传来几声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和慌乱的碰撞声!
“敌袭——!!”
“班长死了!!”
“快!抄家伙!!”
原本顺利潜入的夜袭行动,在这一声致命的枪响中,彻底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