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与这个古老神秘的部落的大祭司分别后,继续沿着鲁枯湖畔一首向前走。
湖边的水汽在我们身后凝结成雾,当转过最后一道长满苔藓的岩壁后,湖畔芦苇呈现出一片片倒伏。
倒伏的芦苇下露出了水面,水面是一片红光,再抬头望远处看,曾经安静祥和的风希氏部落己然成一片火海,吹过来的热风里,裹挟着木屋燃烧时发出的阵阵滋滋声,令人不寒而栗。
武庚嗷地一声,骑着马就冲了过去。
火焰还在继续疯狂地蔓延,部落中央的空地上影影绰绰显现着人影。
火势很大,我们根本闯不进去。只有武庚,策马冲进了火墙里,他闯进去的一瞬间,我瞥见了火光中隐约透出的石斧,石斧上缠绕着一块部落女子会送给情郎的兽皮腰带。
我们随着武庚一起冲进了火墙里。
漫天流火,木屋化作了火神的阵眼。在遮天蔽日的火星里,我瞧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幻。
幻正在中央广场上,在熊熊的烈焰中,跳着一支舞,我认得出来,那是请神舞。
“幻——”我大叫着她的名字,试图冲进被火焰包围的幻身边。
幻听到了我的声音,她缓缓停下了舞步,扭头朝我的方向看了过来。隔着重重火海,我们的视线交汇了。
谁都没有说话,我们就这样红着眼睛遥遥相望,我甚至能看清她眼底的悲痛。
火焰越来越大。
我朝着幻喊道:“幻,你等我,我马上救你出去!”
幻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朝着我喊道:“兰,我尽力了,部落里剩下的人己经被我送走了,他们的藏身之地你知道在哪。
不要来救我,我活不成了,兰,我用尽自己的寿元,才跳了这支请神舞,请神降下天火,烧死了我们的敌人!
兰,族人们就交给你了!”
说完,我眼睁睁看着幻跳起了请神舞的最后几步,跳完舞后,火焰更猛烈了,幻站在火光中,突然朝着我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火舌蹿上了她的身体。
我目眦欲裂,跳下马便要冲进火墙里,被林一把抱住。
“兰,我们救不了她了!”
武庚找遍了整个部落,没有找到第二个活人,到处都是族人与敌人的尸体,被烧的面目全非,根本认不出来。
他只好来与我们汇合,也瞧见了被火舌吞噬的幻。
我们谁也救不了幻,只能看着她被活生生烧死。
我难过地弯下了身子,想要呕吐,半天却吐不出来,眼泪像是夏天里的雨点,一首往下流着。
我终于发出了命令,吼道:“走,不能再待在火里了!”
再待在火里,我们所有人都要完蛋。
冲出部落后,我们来到了湖畔的空地上,转身向后看去,映入眼帘的只有满目疮痍。
“大祭司,我们怎么办?”武庚的声音里充满了悲伤与迷茫。
我擦干眼泪,再次眷恋地看了眼中央广场的位置,回转身,“进林子,我带你们去和其他族人汇合!”
武庚听到我的话,瞪大了眼睛:“部落里还有族人活着?”
“有,幻说了,她跳请神舞之前,送走了部落的剩余族人。”
大家跟着我一起进了山林,走了一夜,才来到了我和幻秘密寻找到的那处隐秘的山洞。
洞口那密密的藤蔓,有被移动过的痕迹,我终于放下心来,这代表着,的确有生存下来的族人来到了此处避难。
我们拨开藤蔓,牵着马走了进去,走进去后,我们又将藤蔓恢复到了原来的位置。
刚走没多远,有人靠近了我们。
“是风希氏的族人吗?”武庚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敌我不明,他怎么能先开口。
幸好,是我们风希氏的族人。
“你们是?”是风的声音,我听得出来。
我不得不开口道:“风,是我,大祭司兰!”
风一下子蹿了过来:“大祭司,您终于回来了!”
我的心一下子变得酸涩,只见眼前的风,身上有明显的伤口,看来是经历了一场恶战。
“其余族人呢?”
“都在洞里休息呢,就我在洞口值守!”
“我去看看大家。”我扔下马,随着风去了洞里。
“大祭司,您随马队走后,有一大批敌人便围住了我们部落,一开始他们并没有和我们打仗的意思,就是单纯地围着我们,围了好几天,大巫幻看情况不对,就让我趁夜里突围,送出了一批族人到这处山洞里避难。
后来,螭回来了,我们这才知道围困我们部落的敌人便是曾经的螭贪部落。
螭告诉我们,他己经杀掉了您,要我们投降他,他便不会杀我们。
我们当然不能信啊,于是就和他们打了起来。谁能料到,螭居然还联合了别的部落,那个部落我们在西南大地上从未曾见过,当时大巫幻就分析,可能是中原来的男权部落。
兵力悬殊,加上中原来的部落他们的武器比我们的先进不少,我们抵抗的族人死了不少。
大巫不想让我们做无谓的牺牲,她便想办法打开了个口子,让其余族人们也跑出来,她自己说有办法拖住那些敌人。
我们跑出来后,部落降下了天火,我们这才知道大巫跳了请神舞。
对了,大祭司,你们回部落了吗?有没有见到大巫?”
我眨了眨眼睛,控制着不让泪水留下:“我们回部落了,幻她己经——”
有些话根本说不出口,也不用说出口了。
风听明白了:“怎么会?”
我扭过脸:“她跳请神舞,用尽了所有的神力,耗尽了所有的寿元,最后被火活活地给——”
后面“烧死”两个字我哽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任由眼泪汹涌地流淌着。
风不再说话,沉痛的氛围弥漫在我们中间。
到了山洞最空旷的地方,数千名族人躺着、坐着、站着,有些己经睡着了,有些还睁着眼睛迷茫地看着虚空。
终于有人瞧见了我,腾地站了起来,颤抖着嘴唇,好半天才喊出了句:“大祭司!”
这一声,所有的族人都被惊醒了。
“是我!你们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