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水冲刷着后背,我盯着瓷砖缝隙里蜿蜒的霉斑,水珠顺着发梢滴在脖颈处——那里还残留着女鬼指尖的寒意。
擦干身体时,镜中人眼下乌青浓重得像抹了层墨,钱包里的符纸在睡衣口袋凸起的形状,像块随时会引爆的定时炸弹。
要不要赴凌晨三点的约?窗外的霓虹在雨幕中晕染成诡异的血色,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翻来覆去。
去,意味着主动踏入未知的恐怖旋涡;不去,或许可能又会有其他的鬼掐着我的喉咙,在耳边重复“救救我”。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凌晨两点整,闹钟界面不知何时被设置了倒计时,猩红数字正一秒秒跳动。
裹着被子蜷缩在床头,困意与恐惧激烈交锋时,眼皮突然变得千斤重。
黑暗中,六岁那年反复出现的噩梦再度袭来:浑浊的河水灌进鼻腔,水草缠住脚踝像无数只冰凉的手。
我拼命挣扎,水面却倒映出两张一模一样的脸——一张是我的惊恐面容,另一张嘴角裂开诡异弧度,露出带血的牙齿。
更可怖的是,水下有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用布满皱纹的手死死攥住我的脚踝,浑浊的眼睛里溢出黑水......
“轰隆!”炸雷劈开夜幕,我猛地惊醒,冷汗浸透了枕巾。
床头闹钟显示凌晨两点五十分,窗外暴雨如注。
记忆里爷爷说我落水后就开始做噩梦,并且那之前的记忆都没有了,但他总在提及此事时眼神躲闪,如今想来,那个在梦里拽我的老人,分明与爷爷年轻时的照片有几分相似。
“来天台,你会知道真相。”心底突然响起陌生的男声,和白天神秘男人的嗓音如出一辙。
我鬼使神差地套上外套,赤脚踩过冰凉的瓷砖。
电梯数字跳到顶楼时,镜面映出我身后模糊的白影,等我转身,只剩空荡荡的轿厢。
天台铁门虚掩着,雨水顺着门缝流成蜿蜒的血线。
“喂?”我喊出的声音被狂风撕碎,檀木佛珠的香气却突然萦绕鼻尖。
月光穿透云层的刹那,我看见锈迹斑斑的水箱旁蜷缩着个人影——竟是白天的神秘男人,此刻他的风衣沾满血污,手腕佛珠断了几颗,嘴角还挂着血沫。
“你......”我话音未落,男人突然暴起抓住我的手腕,滚烫的血滴在我手背上。
“别相信任何人......”他气若游丝,瞳孔却死死盯着我身后,“二十年前的纵火案......你爷爷......”话音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像断线木偶般瘫倒。
“我爷爷怎么了,什么纵火案?”我晃动着神秘男子的身体。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我僵硬地转头,白衣女鬼正从阴影里走出,这次她手中握着把生锈的匕首,刀刃上倒映出我惊恐的脸。
而在她身后,无数湿漉漉的人影从虚空中浮现,每个都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脚踝缠着腐烂的水草——和我梦里拽我的老人,是同一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