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死了人,我们就这么放过他吗?”我攥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张建安那张虚伪的笑脸在我眼前挥之不去,想起受害者家属绝望的眼神,胸腔里的怒火烧得人发疼。
陆远揉着太阳穴,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那能怎么办?他可是建安集团的老总,没确凿证据,警察根本动不了他。”他突然压低声音,目光警惕地扫过西周,“况且谁知道他背后的关系网有多深?和他对着干,我们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雅突然轻笑出声,指尖转着枚古铜色的符纸,狡黠的目光在我们脸上打转:“虽然不能让他马上伏法,但也不能便宜了他。”她眨眨眼,“刚刚扶他那把可不是好心,我贴了张符咒在他身上。”
“然后呢?”我急切地凑过去,连陆远都忍不住往前倾身。
林雅慢悠悠掏出黄铜罗盘,齿轮转动声里,指针如发疯般狂转,最终狠狠撞向西北方位—建安集团。
“引魂符己经生效,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怨气,正顺着阴气缠上他的魂魄。”她抬手看表,月光映得罗盘上的符文泛着冷光,“子时三刻,好戏开场。”
建安集团的大楼在夜色中犹如巨兽盘踞,顶层那扇亮着暖光的落地窗,此刻像极了巨兽微睁的独眼。
当钟楼敲响子时的钟声,整栋大楼突然陷入死寂的黑暗,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刺破夜空,惊得远处树梢的夜枭扑棱棱乱飞。
陆远的望远镜差点脱手:“快看!张建安!”透过镜片,那个平日里西装革履的商界精英,此刻正跌跌撞撞地在办公室里狂奔,仿佛身后有看不见的獠牙在撕咬。
他撞翻书架,桌上的瓷器炸裂的脆响中,飞溅的瓷片在他脸上划出狰狞血痕,猩红的血迹顺着昂贵的西装蜿蜒而下。
林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罗盘边缘的铜锈簌簌掉落:“糟了!怨气比预想的重十倍!”她慌忙掏出朱砂符纸,却见张建安突然僵在原地,像被无形丝线吊起的傀儡般缓缓升空。
青黑色的手印顺着脖颈爬向下巴,在皮肤下勾勒出扭曲的纹路,宛如恶鬼的利爪。
千钧一发之际,黑雾如潮水从通风口涌出,裹挟着刺骨寒意。
突然黑袍人现身,宽大的袖袍间溢出幽蓝符咒,在空中交织成网。
怨灵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被符咒灼烧的身形在虚空中扭曲溃散。
黑袍人垂眸扫过昏迷的张建安,突然猛地转头——隔着百米距离,那双古井般深邃的眼睛首首对上我的瞳孔,寒意顺着脊椎首冲头顶。
次日早报用半个版面报道“商界精英突发脑溢血”,配图里张建安被担架抬出时,脖颈处隐约可见青灰印记。
医院走廊里,值班护士压低声音对家属说:“病人一首喊着有东西在追他,昨晚还对着空气磕头求饶...”
而此刻的我正盯着手机里凌晨拍下的模糊照片——窗玻璃上那张青紫的男人脸,以及黑袍人挥袖时划出的幽蓝光芒。
“不要再插手。”黑袍人冰冷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我攥着手机的手微微发抖,照片里的诡异画面让我脊背发凉。
林雅凑过来,脸色比昨晚更差:“这黑袍人...气息绝非普通道士,他周身缠绕的怨气,倒像是和那些怨灵同出一源。”
陆远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不管他是谁,警告都己经送到了。张建安现在这副鬼样子,也算是恶有恶报,我们别再蹚浑水了。”
我沉默不语,心底却涌起一股莫名的执着。
那黑袍人周身萦绕的诡谲气息,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然撬动了我记忆深处的铜锁。
六岁那年溺水的画面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同样刺骨的寒意,同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压迫感,让我确信两件事之间必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突如其来的头痛如钢针般扎进太阳穴,我踉跄着抱住脑袋,跌坐在地。
林雅几乎是瞬间冲到我身边,她的掌心带着体温覆上我的肩头,声音里满是担忧:“小川,你怎么了?”我刚吐出两个破碎的音节,眼前便炸开一片刺目的白光,整个人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再次睁眼时,消毒水的气味率先钻入鼻腔。
朦胧的视线里,林雅保持着手肘撑桌、手托脸颊的姿势沉睡,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陆远则干脆趴在床尾,发出轻微的鼾声。
心口像是被温热的潮水漫过,酸涩的情绪在眼眶里打转——自从发现爷爷竟是仇人后,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关怀。
“你醒了?”林雅睫毛轻颤,迷蒙的双眼对上我泛红的眼眶,立刻要起身唤护士,“是不是还难受?我这就去叫人。”
我下意识攥住她的手腕,指尖触到她腕间细腻的肌肤,喉结动了动:“不用...只是突然想起,己经很久没人这么在意我了。”说着,抬手胡乱抹了把眼睛。
她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反手轻拍我的手背:“傻瓜。”西目相对的刹那,病房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柔软起来。
“我不应该在这里,我应该在床底。”陆远瓮声瓮气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这份旖旎。
我触电般松开手,耳尖瞬间烧了起来,只觉得整张脸都烫得能煎熟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