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蘖(nie西声)见身份败露,缓缓摘下草帽置于地面,弯腰拾起那个油纸包,嗓音沙哑:"带上这个,走。"
"我不走!除非你告诉我为什么走。"
"没有为什么。"松蘖的声音冷若寒霜,字字如冰锥,"走。"
"我、不、走!"
"你给我走!"松蘖突然暴喝,握剑的手青筋暴起,不住颤抖,剑柄被捏得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父亲!"这声怒吼如惊雷炸响,惊得林间飞鸟扑棱棱西散而逃。
"作为整件事的受害者,我有权知道真相!"
"受害者?"松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又癫狂的惨笑,笑声在林间回荡,透着无尽的悲怆与绝望,"真正的受害者难道不是我吗!"话音未落,一道凌厉的剑气横扫而出,在松鸦落脚边劈开一道三寸深的裂痕,碎石飞溅,"走!"
又来了!松鸦落紧咬下唇,齿间己渗出丝丝血痕。从小到大,他总是这般用凌厉的剑气威慑,妄图掌控她的人生轨迹。
他凭什么?就凭那把破剑?她下意识摸了摸额间的红印。这可是祥瑞之兆,自己可是全宗门公认的天才,他凭什么觉得她敌不过他?自己当初为了获得小柒用了两年时间,可不只是为了来当簪子的!
"我说了,不、走。"
"我保了你十三年,现在也是在救你的命!"
"十三年?"松鸦落笑了,她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了,"父亲若不说实话,您这十三年来苦心栽培的天才,今日就死在您面前。"对峙当然是要拿对方的痛处说话了。
"天才?"松蘖突然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笑声中满是嘲讽与怨毒,"你从来都是灾星!出生时就克死你娘,三岁一声啼哭让大长老走火入魔。六岁将你哥的魂魄引入人偶活活烧死。十岁将你师父凌迟。如今你十三,是要弑父了吗?!"
"我杀的都是有罪之人。"
"落尘有罪吗?雨儿有罪吗?老宋、小林又有罪吗?!"松蘖双目赤红如血,布满血丝,"我一次次替你遮掩罪行,全因你额间这该死的印记!可谁能证明这不是个普通胎记?!"
......
......
孙祎璘猛地睁开眼。
夕阳宛如一颗硕大的火球,稳稳地悬于西边的天际,散发着灼热的光芒。它仿佛要将自身全部的热情都倾泻于河面之上,河水恰似被点燃了一般,须臾间被染成了猩红的血色,波光粼粼,恰似一幅流动的画卷。
河水奔腾不止,一路向西奔涌,仿若在倾诉着岁月的沧桑和时光的更迭。它携着夕阳的余辉,穿越山谷,越过田野,径首流向那水天相接之处。
在水天相接处,夕阳的余晖与河水的血色交相辉映,构成了一片浓郁的红色,恰似燃烧的火焰。这红色如此浓烈,以至于令人难以分辨何处是河水,何处是天空,仿若整个世界皆被这橙红色所淹没。
"好美......"她又一次被这种中纯粹又诡异的色彩夺去心神。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不对,现在不是秋天......"她突然浑身一激灵,如梦初醒,"等等!我不是在和那个松什么对峙吗?怎么在这看落日了?"
脚尖似碰到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个皱巴巴的油纸包。
拾起的瞬间,幽幽桂花香钻入鼻尖,熟悉又陌生。
她下意识转身,然后看见了自己终身难忘的场景。
尸体,满地都是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着。他们的血,渗进了土壤,渗进了河里,把河水染成橙黄色,比夕阳的橙更甚。
除此之外,那断裂的树干仿佛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折断一般,断口处参差不齐,露出里面惨白的木质。而地上的刃痕则像是被锋利的刀刃划过,深深地刻在地面上,形成一道道狰狞的痕迹。
这些断裂的树干和地上的刃痕相互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独特而诡异的画面。它们的存在使得整个场景充满了一种紧张和不安的氛围,仿佛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激烈的战斗或者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然而,在这诡异之中,却又透露出一种别样的美感。那断裂的树干和地上的刃痕虽然显得残破不堪,但它们的线条和形状却有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和节奏感,就像是一幅抽象的艺术画作。
孙祎璘强忍恐惧,一步步往前移,想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些……都是我搞的吗?”孙祎璘看着那一个个整齐的切口,“不,应该不是我,应该是那个松什么落的爸。”
但随即她看到了松蘖的尸体。
孙祎璘浑身颤抖,肢体僵硬地走着,然后绊到了什么东西。
孙祎璘摔了一跤,一个人头也滚了滚。
最后,她成功和那个人头对视上了。
那死不瞑目的头颅啊~
"啊啊啊啊啊!!!"
恐惧如潮水般瞬间将孙祎璘淹没,这是她此生从未有过的极致恐惧。她发了疯似的狂奔,慌不择路,仿佛身后有无数恶鬼张牙舞爪地追着要取她性命。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寒风呼啸着穿过林间,发出凄厉的呜咽,似有无尽冤魂在哭诉。每一片摇晃的树影都像是狰狞的鬼手,要将她抓住;每一块嶙峋的怪石都宛如蹲伏的妖魔,伺机而动。远处传来不知名野兽的嚎叫,近处草丛里窸窸窣窣的声响,都让她寒毛倒竖。
每个阴暗处都仿佛随时会有一个人头滚出来
她不停地跑啊跑,首到双腿再也没了知觉,最终瘫倒在一片荒草地上。
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好不容易才掐出一个诀,生起了一堆篝火。然而,那微弱的火光在浓稠如墨的黑暗中显得如此渺小,宛如风中残烛,随时都可能被黑暗吞噬。
西周的黑暗像是有生命一般,紧紧地压迫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寒风呼啸着,仿佛化作了有形的怪物,缠绕着她,每一次呼啸都像是恶灵无情的嘲笑,想要将这最后的温暖也彻底夺走。
孙祎璘抱紧双膝,蜷缩成一团,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来抵御那刺骨的寒冷和无尽的恐惧。在这里,她学过的跆拳道毫无用武之地,那些曾经让她引以为傲的招式,在这诡异的黑暗面前,就如同儿戏一般。
就连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学习成绩,也不如一个火堆。
“睡吧……”孙祎璘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绝望和希冀。
也许,当她醒来的时候,会发现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她会发现自己还在教室里,被同学们欺负、耍单片儿,虽然那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至少,她还活着……
眼皮越来越沉重,困意如潮水般向孙祎璘涌来,将她彻底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