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机场玻璃门刚滑开，苏砚的鞋跟就碾到了不对劲的石子——不是普通的铺路石，是带棱角的工业碎石。
她低头扫了眼接机牌："峰会接待员韩兆"，金丝眼镜男的西装袖口沾着机油，比早上在安检口见到的接待员多了道疤。
"苏小姐请。"男人伸手引路，身后黑色轿车的车牌用报纸糊了半边。
苏砚摸了摸颈间项链，芯片样品硌着锁骨——程砚铮今早塞给她时说"防狼用"，现在倒真派上用场。
她弯腰坐进后座，手指在车门内侧快速敲了三下摩斯密码"陷阱"，后视镜里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
车子拐出机场高速时，苏砚数清了过路费票据——三欧元的过桥费，柏林老工业区特有的收费口。
当厂房残骸像怪兽骨架般从车窗外冒出来时，她笑了："韩先生，峰会组委会改在废弃服务器农场办接待？
这风格够赛博朋克的。"
车门"咔嗒"反锁的瞬间，她己经解开了高跟鞋的暗扣——鞋跟里藏着微型信号发射器，是出发前林疏桐塞的"记者必备防走丢神器"。
实验室的霉味比想象中浓。
苏砚踢开脚边的网线，抬头看见监控屏里的数据流正疯狂滚动，像群被踩了窝的蚂蚁。
穿黑色卫衣的男人从服务器后面转出来，左腕纹着条衔尾蛇，"苏特工，别找信号了，这里屏蔽半径五公里。"
"叫我苏砚，特工证早吊销了。"她歪头，"陆泽？
前军方情报分析师，三年前在马来西亚任务中'因公殉职'——不过您这殉职姿势，比我当年躺停尸房还利索。"
男人的手指顿在键盘上。
屏幕突然弹出张泛黄的任务简报，2013年12月，东南亚某科技展会爆炸案现场。"我当时负责追踪窃取量子通信资料的间谍，"他敲了敲照片里被烧焦的笔记本，"要不是你留在内部系统的路线图，我现在该在烈士纪念碑上刻名字。"
苏砚的后槽牙咬了咬——那是她前世执行任务时，趁值班哨兵打盹塞进共享硬盘的。"所以您绑架我，就为说声谢谢？"她扯了扯项链，"程氏少东家要是知道我被请进黑实验室，估计能把柏林警局的电话打爆。"
"不是绑架，是请。"陆泽调出个加密文件夹，"磐石计划2.0，我追踪五年的国际技术窃取网络。"数据流突然炸开，几十个标红的名字在屏幕上跳："你前世牺牲那天，星芒芯片研发资料泄露的时间线，和这个组织的行动轨迹完全重合。"
苏砚的呼吸顿了半拍。
前世子弹穿透胸口时，她看到的最后画面是实验室监控里闪过的衔尾蛇纹身——和陆泽腕间的一模一样。
手机在裤袋里震动。
她低头，是林疏桐的消息："程总把你邮箱翻了个底朝天，你发的地铁图附件里，三号线和五号线交叉点被他圈红了——是不是你故意标了这里？"
"许顾问说那是老工业区废弃服务器农场的坐标。"第二条消息弹出来，"程砚铮现在在德国警署拍桌子，说要调首升机。"
苏砚抬眼，陆泽正盯着她的嘴角。"你早知道我会来？"他皱眉。
"您西装内侧口袋的窃听器太明显，"她指了指他左胸，"还有，接机时掉的那只耳环——"她晃了晃右耳，"是程氏新研发的定位器，精度误差不超过十米。"
陆泽突然笑了，从服务器里抽出个U盘抛过来："这是欧洲科研联盟里'中国技术黑市'的交易名单。
我追踪三年，需要个能光明正大接近他们的人。"
苏砚接住U盘，金属外壳还带着服务器的余温。
她插进随身笔记本，屏幕突然亮起血红色的字："欢迎回来，磐石。"
实验室的灯"啪"地熄灭。
黑暗里传来陆泽的低语："三天后，欧洲科研联盟年度晚宴。
他们要见'程氏科技首席技术顾问'——"
"——而程氏科技正好缺个能混进晚宴的顾问。"苏砚接口，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了串代码。
监控屏重新亮起时，程砚铮的脸出现在画面里，西装领口扯开两颗纽扣，额角沾着汗："苏砚，你最好给我个合理的解释。"
她对着镜头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转身对陆泽挑眉："晚宴的请柬，您准备了吗？"
陆泽扔过来张烫金卡片，边角印着衔尾蛇暗纹。
苏砚翻开，瞳孔微缩——请柬上的名字，是她前世牺牲前最后接触的那个"学术交流团"团长。
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苏砚把U盘塞进项链暗格，冲陆泽点头："合作愉快，陆先生——或者该叫你...同志？"
门被撞开的瞬间，她听见程砚铮的声音混着德语骂骂咧咧："谁允许你们锁门的？
知道她是我太太吗？"
苏砚弯腰捡地上的高跟鞋，余光瞥见陆泽在手机上快速打字。
屏幕亮起的光映出最后一行字："目标己获取名单，晚宴计划启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