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浓稠的墨汁般倾泻而下,苏念攥着发烫的青铜令牌,在蜿蜒的山路上狂奔。身后,城隍庙的火光渐渐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如潮水般涌来的寂静。山间的风裹挟着腐叶与泥土的气息,吹得她脖颈发凉,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藏在暗处窥视。
怀中的卷轴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苏念忍不住展开一角。泛黄的宣纸上,一幅星图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荧光,北斗七星的位置赫然标注着“天机阁”三个朱砂字。可当她再定睛细看,字迹却突然扭曲成一团乱码,星图上的光点也开始诡异地游走。
“不要回头!”玄机子的警告在耳边炸响。苏念猛地刹住脚步,前方的道路不知何时被浓雾笼罩,原本清晰的石板路消失在白茫茫的雾气中。更诡异的是,她听到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像是有人穿着湿漉漉的鞋子,一步一步拖沓地靠近。
冷汗顺着脊背滑落,苏念摸出怀中剩下的半张符纸。这是离开城隍庙时玄机子塞给她的,此刻符纸边缘己经开始焦黑,仿佛在预示着即将到来的危险。“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别逼我!”她强装镇定地喊出声,声音却在雾中激起阵阵回响。
回应她的是一阵孩童的笑声,清脆却透着说不出的阴冷。雾气中渐渐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身影,穿着褪色的红嫁衣,湿漉漉的黑发遮住了整张脸。苏念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了,异能不受控制地在体内翻涌,头痛欲裂间,她看到女孩脚下的积水里倒映出的根本不是人类的模样——那是一双布满鳞片的爪子。
“大姐姐,陪我玩捉迷藏好不好?”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刺耳,雾气瞬间将苏念包裹。她本能地向前奔跑,却发现无论怎么跑,都能听见女孩嬉笑的声音在西面八方响起。掌心的青铜令牌突然发烫,在雾气中投射出一道微弱的光,指引她撞开了一堵无形的墙。
眼前的景象骤然变换,苏念跌进一片荒芜的坟地。月光下,密密麻麻的墓碑如牙齿般森然排列,每块墓碑上都刻着同一个名字“无名氏”。更可怕的是,所有墓碑都在缓缓转动,原本平整的碑面裂开缝隙,一只只青灰色的手从中伸出。
“交出罗盘......”无数沙哑的声音在坟地中回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苏念被一只手抓住脚踝,低头看见那只手的指甲里嵌满泥土,皮肤下蠕动着黑色的虫子。她挥起桃木剑斩断手臂,却发现更多的手从地底涌出,将她拖向墓碑之间的深渊。
千钧一发之际,青铜令牌迸发强光。所有鬼手在光芒中化作飞灰,坟地中央裂开一道缝隙,露出通往地下的石阶。苏念顾不上思考,顺着台阶往下跑,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味。台阶尽头是一扇刻满符文的石门,而石门上的浮雕,赫然是她在卷轴星图中见过的北斗七星。
就在她将令牌嵌入石门凹槽的瞬间,身后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无数黑影从上方坠落,苏念慌忙推门而入。石门在她身后轰然关闭,将追兵隔绝在外。黑暗中,一丝光亮从远处传来,她举着桃木剑小心翼翼地靠近,发现竟是一盏悬浮在空中的青铜古灯。
“外来者,报上名来。”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响起,数十支暗箭从墙壁射出。苏念狼狈地翻滚躲避,大声喊道:“我是天机罗盘的命定之人!玄机子前辈让我来的!”暗箭骤停,青铜灯发出嗡鸣,照亮了西周的墙壁。
墙壁上密密麻麻刻满了文字与图案,苏念震惊地发现,其中一幅壁画描绘的正是她在城隍庙看到的场景——黑袍人围绕祭坛,而祭坛中央,赫然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罗盘。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壁画角落有个戴着青铜面具的身影,正在与黑袍人激战,而那个面具,和救她的面具人如出一辙。
“检测到天机罗盘共鸣。”青铜灯突然飞到苏念面前,射出一道光束笼罩住她掌心的罗盘印记,“确认身份,开启内殿。”前方的墙壁缓缓升起,露出一条铺着金丝地毯的长廊,尽头传来钟磬齐鸣之声。
苏念深吸一口气,抬脚向前走去。长廊两侧的壁灯依次亮起,在光影交错间,她仿佛看到无数人影在黑暗中一闪而过。当她走到长廊尽头时,一扇镶嵌着夜明珠的白玉大门出现在眼前,门内传来若有若无的交谈声:“终于等到她了......”
“咯吱——”白玉大门缓缓开启,刺眼的光芒中,苏念看到一群身着道袍的人正围坐在一张巨大的星图前。而在人群中央,端坐着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他看向苏念的眼神,竟让她想起了城隍庙中玄机子那洞悉一切的目光。
“孩子,你终于来了。”老者起身,袍袖拂过星图,无数光点汇聚成一个巨大的罗盘虚影,“欢迎来到天机阁,这里,藏着你命运的答案。”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苏念惊恐地发现,白玉大门外不知何时爬满了黑影,而她掌心的罗盘印记,正在疯狂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