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执洗漱完毕,一袭长褂松松垮在肩头,微湿的短发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襟。
他踱步至前院堂厅,慢条斯理地用罢餐,而后穿过九曲回廊,脚步不紧不慢地往书房而去。
尚未踏入书房,便见两扇雕花木门大敞,屋内,两位身着笔挺西装的俊美男子负手而立。
张执唇角微扬,率先开口:“阿西、阿五,好久不见。
事情办稳妥了吗?”
阿西微微颔首,语气一如既往的沉稳:
“事情己经办妥。
接下来,就看你那边的安排。”
阿五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紧随着书桌前提笔书写的张执——有些话,一人说便足够。
张执搁下毛笔,端详着纸上刚刚勾勒成型的图案,随手将纸张递给阿五:
“这个你拿去,按图索骥。
还有那个少年,之后我会亲自接触。
现在,我需要你们把商会开到长沙。
这边事情一结束,我便过去坐镇。
阿尔那边,你最近联系过了吗?”
阿五接过纸张,目光在上面快速一扫,待墨迹干透后,利落地折起塞进西装内袋:
“最近联系过,那边一切顺利,没出什么岔子。”
张执闻言,轻轻点头:
“无事便先退下吧。
往后若有要事,我自会派人送信。
时局将乱,多加小心。”
语毕,阿西、阿五默契地行了一礼,旋即转身离去,脚步声渐渐消失在庭院深处。
书房重归寂静,张执瘫坐在黄花梨木靠椅上,双手缓缓揉着眉心,紧绷的神色终于有了几分松动。
连日奔波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强撑着起身,绕过书柜架,躺倒在后方的专供休憩榻椅上,双眼一闭,很快便陷入沉睡。
窗外,暮色渐浓,树影婆娑,将书房里的光影剪得支离破碎 。
而张海客几个人这边,循着张起灵留下的路途痕迹,顺利潜入泗防城,成功拿到天杖。
此后的行程,竟如同被人提前写好剧本一般,出奇地顺利。
上岸后,张起灵与众人分道扬镳,独自前往本家。
在那里,他见到了代理族长,终于得以揭开自己身世的谜团——父亲早己离世,而母亲仍在远方苦苦等待着儿子归来。
只是,“张起灵”这三个字所赋予的使命与代价,远超想象,竟是要用一人的命运,换取全族的自由。
待张执再度回到本家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幅令人痛心的景象:
族人们挤在井口处,为了名为“自由”的水源争得头破血流。
这场纷争过后,家族分崩离析,众人纷纷隐姓埋名,远渡重洋,定居国外。
偌大的本家,最后只剩下张起灵一人留守。
张执与张起灵的下一次相遇,己是许久之后。
此前,张执将本家收养的孤儿带回,安排他们在宋家各铺打零工,自食其力。
那些少年也渐渐与师门断绝联系,各自踏上不同的人生道路。
而张执,也不再停留,转身回到了长沙——仿佛一切的相遇与离别,都早己在命运的齿轮下,悄然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