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红楼:旁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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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贾琮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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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综红楼:旁观者
作者:
胖脑斧
本章字数:
6342
更新时间:
2025-07-07

时光如村口那条浑浊的小河,裹挟着泥沙与碎叶,不舍昼夜地向前奔流。转眼间,院中的老槐树又掉光了叶子,嶙峋的枝桠刺向铅灰色的天空。寒风卷着细碎的雪粒子,敲打着窗棂上糊得厚实的新棉纸。屋子里却暖意融融。墙角新砌的、抹了白灰的砖炉里,炭火烧得正旺,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驱散了冬日的严寒。

我坐在靠窗的书桌前,桌上摊开着几本翻旧了的经义策论,墨迹犹新。桌角放着一盏明亮的桐油灯,灯花结得正好。妻子云娘坐在炕沿边,就着灯光,手里熟练地分拣着簸箕里的药材。她穿着一件半旧的靛蓝棉布袄裙,发髻用一根素银簪子挽着,几缕碎发垂在光洁的额角。昏黄的灯光给她专注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色,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清苦的药香。

她偶尔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温柔的询问,见我蹙眉沉思,便又低下头去,手指灵巧地将当归、黄芪分门别类,动作轻快而安静。时光在她身上沉淀出一种温润如玉的静气。

“云娘,”我放下笔,揉了揉有些发涩的眉心,“前日那篇《民为贵》的破题,我总觉得还欠些火候。‘民为邦本,本固邦宁’,道理是不错,可如何能写得更有新意,更切中时弊些?”

云娘闻言抬起头,将簸箕放到一旁,走到桌边,给我续了杯温热的粗茶。她拿起我写了一半的稿子,就着灯光细细看了一遍。她识字不多,是我这些年抽空教的,但心思极灵慧。

“夫君,”她轻声开口,声音温婉,“我虽不懂大道理,但常听你说起乡间疾苦。前几日去邻村出诊,见那王家媳妇,只因交不起里长加派的‘修河捐’,刚生下的娃儿连件裹身的棉布都没有,只能用破草席裹着……‘本’若凋敝至此,‘邦’又如何能‘宁’呢?”她顿了顿,目光清澈地看着我,“夫君的文章,能不能……多写写这些实实在在的苦处?让那些坐在高堂上的大人们,也看看这‘本’的艰难?”

她的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心湖,瞬间荡开层层涟漪。我心中豁然开朗!是啊,“民为贵”不是空泛的口号,它就在王家媳妇绝望的眼神里,在婴儿冰冷的破草席上!一股新的文思如泉涌般冲开滞涩。我猛地抓起笔,蘸饱了墨,在稿纸上奋笔疾书:

“……民者,社稷之血肉也。血肉凋零,则筋骨虽存,国祚焉附?今观闾阎,赋役如虎,层层加码;胥吏如狼,敲骨吸髓。农人终岁辛劳,所得不偿所出;织妇寒夜机杼,难蔽稚子单衣。此非一隅之悲,实乃邦本动摇之危兆!若视民瘼如草芥,待黎元若刍狗,纵有高城深池,甲兵之利,亦如沙上筑塔,倾颓只在旦夕……”

笔走龙蛇,胸中块垒倾泻而出。云娘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我书写,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意,仿佛那纸上流淌的不仅仅是墨迹,也是她所理解的、属于丈夫的战场。

炭火静静燃烧,药香氤氲,笔尖沙沙作响,与窗外呼啸的风雪构成了这陋室中最安宁的乐章。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份宁静。蹄铁敲打在冻硬的村道上,发出清脆而突兀的“嘚嘚”声,最终竟在我们那简陋的院门外停住了!

紧接着,是拍打门环的声音,砰砰作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躁和……一丝久违的、属于高门大户的倨傲。

“贾老爷!贾老爷在家吗?有京城来的贵客求见!”一个陌生的、带着明显京腔的男声高喊着。

我和云娘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疑。京城来的贵客?我们这僻居乡野、与京城几乎断了联系的小门小户,何来贵客?

云娘放下手中的药材,用围裙擦了擦手,轻声道:“我去看看。”她起身走向院门。

我放下笔,心头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这深冬寒夜,风雪兼程而来的“贵客”,绝非善缘。

院门打开,寒风裹着雪花猛地灌了进来。门外站着两个披着厚厚锦缎斗篷、带着风帽的身影,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容。旁边还跟着一个牵着两匹高头大马、作小厮打扮的精壮汉子,正跺着脚呵着白气,一脸不耐烦。方才喊话的正是此人。

为首那人,风帽下露出一张保养得宜、此刻却写满焦虑和旅途劳顿的脸。尽管脂粉被寒风刮得有些斑驳,眉宇间那份刻入骨髓的矜贵和此刻难以掩饰的惶急,还是让我瞬间认了出来——是王熙凤身边最得力的大丫头,平儿!

而站在她身侧、微微靠后一步的妇人,虽也戴着风帽,裹得严实,但那偶尔抬起、含着无限忧愁和惊惶的熟悉眉眼,赫然是——

薛宝钗!

我的心猛地一沉。她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来?贾府……终于出事了!

平儿看到开门的云娘,显然愣了一下,似乎没料到会是这样一个荆钗布裙、气质温婉却显然并非仆妇的女子。她目光迅速扫过云娘洗得发白的围裙和沾着药屑的双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旋即又堆起惯常的、带着几分焦急的得体笑容:

“这位……可是贾夫人?烦请通禀一声,我们是从京城荣国府来的,有十万火急之事,求见贾琮老爷!”她刻意加重了“荣国府”和“贾琮老爷”几个字,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越过云娘的肩头,急切地向院内张望,试图寻找我的身影。

云娘站在门口,风雪吹动她额前的碎发,神色平静无波。她并未因对方报出“荣国府”的名头而露出丝毫惶恐或巴结,只是微微侧身,挡住了平儿探寻的视线,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疏离:“外子正在温书,不便见客。风雪寒天,二位若有急事,不妨告知于我,待外子得空,我自会转达。”她的话语清晰,姿态不卑不亢,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门外的风雪和急切都挡了回去。

薛宝钗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脸色在风帽的阴影下显得更加苍白。她抬起头,那双曾经蕴满端庄从容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疲惫和绝望。她看着云娘,嘴唇翕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终究化作一声低微的哽咽,被呼啸的风声吞没。

平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眼底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和隐隐的怒意。她大概从未想过,在这穷乡僻壤,竟会被人如此干脆地挡在门外,对方还是一个看似温顺的乡间妇人!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里带上了更明显的急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尖锐:

“贾夫人!此事关乎人命!实在是耽搁不得!烦请您即刻通传!我们……我们……”她咬了咬牙,声音带上了哭腔,“我们府上遭了大难!宝二奶奶的兄长薛蟠大爷……在金陵打死了人,如今己被锁拿入狱,判了斩监候!我们奶奶……宝二奶奶娘家就这一个亲哥哥了!求贾老爷看在昔日同族的情分上,念在宝二爷的面上,务必伸伸手啊!只有贾老爷如今在都察院说得上话,能帮着递个折子缓颊一二了!”她语速极快,带着孤注一掷的哀求。

云娘静静地听着,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她甚至微微侧头,避开了平儿因激动而喷溅的唾沫星子。待平儿说完,她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像一块投入冰湖的石头,瞬间冻结了平儿和薛宝钗眼中最后一丝希冀:

“哦。”她轻轻应了一声,仿佛听到的只是邻家丢了一只鸡般的寻常消息。然后,她低下头,认真地、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围裙上沾染的当归碎屑,动作从容不迫。

风雪在门外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悲鸣。薛宝钗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几乎站立不稳,全靠平儿死死搀扶着才没倒下。她望着云娘那平静拍打围裙的动作,眼中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平儿搀扶着摇摇欲坠的薛宝钗,脸上的焦急和哀求彻底凝固,化为一片冰冷的惨白。她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喉咙里却像被什么堵住了,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在寒风中化作团团白雾。

云娘终于拍干净了围裙,抬起头,目光澄澈地看向门外两个失魂落魄的华服女子,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明天的天气:

“二位,外子温书时不喜打扰。若无其他事,请回吧。”她顿了顿,仿佛才想起什么要紧事,微微蹙起秀气的眉头,补充道,“对了,方才米铺伙计来说,新到的陈米,明日怕是要涨价了。夫君,”她转过头,对着屋内灯火的方向,声音提高了些,带着寻常夫妻间商量家事的自然口吻,“你说,咱们是不是该趁着今夜,先去囤上两石?”

屋子里,灯火温暖而恒定。笔尖落在粗糙的纸面上,沙沙作响,沉稳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刻在磐石之上,清晰无比:

“……民者,社稷之血肉也。血肉凋零,则筋骨虽存,国祚焉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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