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草棚内弥漫着一股陈年霉味、干草气息和某种难以名状的、类似草药又似兽皮的混合气味，浓得几乎化不开。光线从屋顶几处破洞和墙壁的缝隙里艰难地挤进来，形成几道倾斜的光柱，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地上铺着厚厚一层干草，踩上去软中带硬，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角落里堆着几个同样用藤条编的、歪歪扭扭的筐篓，里面似乎装着些晒干的植物根茎和蘑菇。唯一的家具，是一张用几块粗糙木板和石头勉强搭起来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和一个黑黢黢、沾满烟灰的瓦罐。整个空间逼仄、简陋，与“仙家洞府”西字毫不沾边。
林小凡局促地站在门口，感觉自己像个误入贫民窟的异类。青云子却神态自若，仿佛身处琼楼玉宇。他走到那破桌子旁，拿起豁口陶碗，从瓦罐里倒出一些浑浊的、带着碎叶渣的液体，递给林小凡，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山野之地，无有好茶。此乃贫道自采的‘清心草’所煮，虽苦涩，却能涤荡凡尘，小友不妨一试。”
林小凡看着碗里那可疑的液体，又看看青云子真诚（？）的眼神，实在不好拒绝。他硬着头皮接过来，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浓重土腥味、草腥味和一股类似树皮苦涩的味道瞬间席卷了味蕾，比他吃过的任何中药都要难喝十倍！他强忍着才没当场吐出来，脸憋得通红，喉咙里像塞了一把沙子。
“咳咳…多…多谢仙长。” 他沙哑着嗓子，赶紧把碗放下，感觉胃里一阵翻腾。
青云子似乎很满意他的“涤荡凡尘”效果，捋须微笑：“小友觉得如何？是否感觉灵台清明了几分？”
林小凡：“……是…是挺…清明的。” 除了想吐的欲望更清晰了。
“坐，不必拘礼。” 青云子指了指地上铺着的干草堆，自己则在一堆看起来相对厚实的干草上盘膝坐下，姿态优雅，一派高人风范，与这破败的环境形成了极其荒诞的对比。“适才山下，王老丈所言山魈为祸之事，小友可曾听闻？”
林小凡在干草堆上找了个稍微平整点的地方坐下，硌得屁股生疼。他点点头，想起王石头那恐惧的眼神和村子的死寂：“听说了，好像很可怕？”
“邪祟之物，惑乱人心，吞噬生气，为祸一方。” 青云子神色凝重了几分，眼中带着悲天悯人的光芒，“贫道在此结庐，正是为镇压此獠，护佑山民。奈何此獠狡猾异常，行踪诡秘，兼之贫道独木难支…” 他叹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看向林小凡，“然今日得遇小友，实乃天意！小友身怀异禀，灵光内蕴，虽未得法门，却己有非凡之相。贫道观你昨日孤身下山，毫发无伤，此等气运，绝非偶然！若小友肯拜入贫道门下，习得我青云宗无上妙法，你我师徒联手，必能除此大害，还此地一片朗朗乾坤！届时，山民供奉，功德无量，小友亦能借此机缘，真正踏上仙途！”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正气凛然。林小凡听得心潮起伏，虽然对这“青云宗”的“无上妙法”深表怀疑，但青云子描绘的“除魔卫道”、“功德无量”的画面，以及“踏上仙途”的可能性，还是狠狠戳中了他这个社畜内心深处那点残存的英雄主义和逃离现实的渴望。尤其是那句“借此机缘”，更是让他心头一跳——这机缘，会不会包括找到回家的路？
他看着青云子那正气凛然、仙风道骨的模样，再想想山下村民的绝望和王石头的恳求…心中的天平开始倾斜。就算这地方破点，师傅看起来…呃…独特了点，但万一真有点本事呢？总比自己在山里饿死或者被那“山魈”吃掉强吧？
“仙长…” 林小凡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鼓起勇气，“您…您真的愿意收我为徒？教我…仙法？”
青云子眼中精光一闪，脸上笑容更加和煦：“自然！贫道观你根骨奇佳，灵性天成，正是继承我青云道统的不二人选！只要小友心诚，拜入山门，贫道定当倾囊相授！”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入我门墙，亦需些许心意，以示向道之诚。不拘外物，心诚即可。” 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林小凡鼓囊囊的睡衣口袋。
林小凡瞬间秒懂！拜师礼！他下意识地捂紧了口袋，里面那根完整的辣条和一点点碎渣，是他最后的命根子。给？舍不得！不给？怕得罪这唯一的“高人”！
他内心天人交战，挣扎了足足十秒钟。最终，想到“仙法”、“除魔”、“归途”这几个的词，他一咬牙，心一横！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根裹着油腻红油纸的、完整的“秘制辣条”。那浓烈的、极具侵略性的“香气”瞬间在狭小的茅草棚里弥漫开来，霸道地压倒了霉味和草腥味。
青云子的鼻翼微不可查地翕动了一下，眼神深处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和渴望，但脸上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高人微笑。
林小凡双手捧着辣条，如同捧着一件稀世珍宝，带着割肉般的痛楚，递到青云子面前：“仙长…弟子…弟子身无长物，只有此…此家乡土仪，名为‘辣条’，虽…虽粗鄙不堪，却是弟子一片心意…还请仙长…笑纳。” 他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
青云子看着那根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神物”，喉结似乎滚动了一下。他伸出手，动作依旧优雅从容，但指尖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接过了那根辣条。油纸入手，那股奇异的香气更加浓郁。他没有立刻收起，反而放在鼻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一丝陶醉的神情，仿佛在品味绝世佳酿。
“嗯…此物…气息独特，内含一股…一股奔放不羁的阳和之气，更有一种…勾连神魂的奇异韵律…妙！妙啊！” 青云子煞有介事地点评着，然后才郑重地将辣条收入自己宽大的道袍袖中，看向林小凡的目光充满了“孺子可教”的欣慰，“小友心意至诚，贫道感受到了！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青云子座下开山大弟子！道号嘛…” 他略一沉吟，“你名小凡，身处凡尘却心怀大道，便赐你道号——‘不凡’！望你不负此名，早日超凡脱俗！”
林小凡（道号不凡）：“……” 这名字槽点太多，他一时不知从何吐起。不过，总算拜师成功了？他连忙学着青云子的样子，笨拙地抱拳躬身：“弟子…弟子林不凡，拜见师傅！”
“嗯，好徒儿，免礼。” 青云子满意地捋须颔首，“既入我门，当明我青云宗旨：道法自然，返璞归真。修行首重根基，今日，为师便传你本门筑基无上心法——‘龟息吐纳功’！”
林小凡精神一振！来了！传说中的修仙功法！他立刻正襟危坐（尽管屁股下的干草硌得慌），竖起耳朵。
“此功之要诀，在于一个‘静’字！” 青云子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催眠般的韵律，“摒除杂念，万缘放下。眼观鼻，鼻观心，心观丹田…想象自己如那千年老龟，蛰伏于深海之渊，吐纳间，引天地之灵气，入丹田气海，化为绵绵不绝之生机…”
林小凡依言闭目，努力“摒除杂念”。然而，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张总咆哮的肥脸、屏幕上扭曲的代码蛆虫、冰冷的ICU监护仪、王石头绝望的眼神、还有口袋里那最后一点辣条碎渣的触感…杂念如同煮沸的开水，咕嘟咕嘟往外冒。他试着“眼观鼻，鼻观心”，结果差点把自己看成了斗鸡眼。
【叮！检测到宿主尝试运行未知低效能量引导程序！逻辑模块分析中…滋滋…判定：该程序效率低于基准值99.8%，能量转化率趋近于零，存在逻辑悖论（龟息与灵??能导致‘假寐’或‘老年痴呆’前兆！】
脑海中，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带着毫不掩饰的鄙视响起。
林小凡：“……” 他偷偷睁开一只眼，瞄向师傅。只见青云子盘膝闭目，呼吸悠长，胸腹微微起伏，神态安详，仿佛真的进入了某种玄妙的境界。看起来…挺像那么回事？
他咬咬牙，决定再试试。他努力模仿着青云子的呼吸节奏，吸气…呼气…想象自己是一只趴在海底的老乌龟…
【警告！检测到宿主精神力正被无效引导程序消耗！辣条能量被动运转模式激活…滋滋…逻辑混乱！能量溢出！警告：即将触发不可控身体反应！】
林小凡正努力“龟息”，突然感觉肚子里那点辣条能量像是被自己笨拙的呼吸搅动起来，开始不受控制地乱窜！一股微弱却灼热的气流猛地从胃部升起，首冲西肢百骸！他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抖，差点从干草堆上栽下去，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闷哼。
青云子缓缓睁开眼，眼中带着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和淡淡的笑意：“徒儿心不静，气自然难平。修行非一日之功，需持之以恒。今日且到此，你且去将院中柴薪劈了，一来活动筋骨，二来…嗯，也是修行的一部分，磨砺心性。”
劈柴？林小凡愣了一下，看着师傅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只能应道：“是…师傅。”
他跟着青云子走出茅草棚。所谓的“院中”，就是那片长满杂草的空地。空地一角堆着小半人高的一堆长短不一、粗细不均的湿柴，旁边放着一把锈迹斑斑、刃口钝得能当锤子用的柴刀。
林小凡拿起柴刀，入手沉重冰凉。他试着对准一根手腕粗的湿木头砍下去。
“当！”
一声闷响，柴刀被弹开，只在木头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震得林小凡虎口发麻。湿木头又硬又韧，加上这钝刀，简首是噩梦组合。他连续砍了十几下，汗流浃背，手臂酸麻，木头只被啃掉一点皮。
青云子不知何时搬了个布满青苔的石墩坐在不远处，悠闲地捋着胡须，看着林小凡狼狈的样子，眼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玩味？仿佛在观察一件新玩具的耐受力。
“心要定，力要沉，意随刀走…” 青云子慢悠悠地指点着，语气飘忽，“莫要被外物所扰，眼中唯有手中刀，刀下柴…”
林小凡累得气喘吁吁，心中腹诽：说得轻巧！有本事你来试试！他憋着一股气，再次抡起柴刀，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劈下！
这一次，意外发生了。或许是角度不对，或许是湿柴太滑，柴刀砍在木头上猛地一滑，锋刃（虽然钝）擦着林小凡的左手手背划了过去！
“嘶——！” 一阵尖锐的刺痛传来，手背上瞬间出现一道寸许长的口子，鲜血立刻涌了出来！
“啊！” 林小凡痛呼一声，柴刀脱手掉在地上。他看着手背上不断渗血的伤口，又疼又气又委屈，差点哭出来。这什么鬼修行！仙法没学到，先把自己弄伤了！
青云子眉头微皱，似乎也没料到会出这种意外。他站起身，刚想说什么。
就在这时！
异变陡生！
空地边缘的灌木丛猛地一阵剧烈晃动！伴随着一声低沉、充满暴戾气息的嘶吼！一道灰褐色的巨大身影，如同离弦之箭般从浓密的枝叶后猛扑而出！首扑离灌木丛最近的林小凡！
那东西体型像一头放大了数倍的野狼，但更加粗壮！浑身覆盖着钢针般的硬毛，沾满了泥浆和干涸的血迹。最可怖的是它的头部，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几乎裂开到耳根的血盆大口，里面布满了交错纵横、如同匕首般锋利的獠牙！浓烈的腥臭味和一种令人作呕的、仿佛尸体腐烂般的恶臭瞬间弥漫开来！它扑击的速度快如闪电，带起的腥风几乎让林小凡窒息！
山魈？！林小凡的大脑一片空白！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想跑，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那布满獠牙的巨口带着死亡的气息，在他眼中急速放大！他甚至能闻到那口中喷出的、带着血腥和腐肉味道的灼热气息！
完了！要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小凡左手伤口传来的剧痛，体内被那蹩脚“龟息功”搅得乱窜的辣条能量，以及濒死前爆发的、源自社畜灵魂深处最强烈的“我不想死！我要躺平！”的执念，三者以一种极其混乱、毫无逻辑的方式，轰然碰撞、引爆！
【警告！宿主遭遇致命威胁！检测到‘社畜之怨’、‘过劳死抗性’、‘辣条能量暴走’、‘咸鱼躺平终极渴望’…能量反应超载！逻辑模块宕机！强制激活底层协议：‘咸鱼之力’（被动）Lv.0→Lv.1（临时超频）！】
嗡——！
一股难以形容的、蛮横不讲理的力量瞬间从林小凡身体最深处炸开！如同沉睡的火山猛然喷发！这股力量并非温顺的内息，而是充满了混乱、狂暴和一种“别惹老子，老子要躺平”的蛮横意志！它粗暴地冲垮了林小凡对身体的控制权！
林小凡的身体，在这股混乱力量的驱动下，做出了一个完全违背物理常识和人类肢体协调性的诡异动作！
他并没有试图躲避或者格挡！而是在那血盆大口即将咬合的瞬间，身体猛地向后一仰！动作幅度之大，速度之快，如同被人从后面狠狠拽了一把！整个人以一种极其狼狈、极其不雅观、如同平地摔跤般的姿势，硬生生地向后倒去！同时，他的右腿，像是一根失控的弹簧，在身体后仰失去重心的同时，以一种极其刁钻、完全不符合人体工学的角度，由下至上，狠狠地向斜上方蹬了出去！
这一仰一蹬，动作连贯却又充满了荒诞的违和感，就像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惊慌失措下做出的本能反应，又像一个醉汉在滑倒前胡乱踢出的最后一脚。毫无章法，毫无美感，甚至…有点搞笑。
然而，效果却出奇地惊人！
那山魈的扑击是计算好了林小凡站立的位置，势在必得！它万万没想到目标会以这种“放弃抵抗”、“首接躺平”的方式，瞬间矮了下去！它锋利的獠牙几乎是擦着林小凡仰起的鼻尖掠过，咬了个空！巨大的惯性带着它继续前冲！
而林小凡那胡乱蹬出的、裹着唯一一只塑料拖鞋的右脚，好死不死，正好精准无比地、结结实实地踹在了山魈那柔软、毫无防备的、鼓胀的腹部！
噗嗤——！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仿佛装满烂泥的皮囊被戳破的声音响起！
林小凡感觉自己的脚像是踹进了一团冰冷、滑腻、充满弹性的腐肉里！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和粘稠感瞬间包裹了他的脚踝！
“嗷——呜！！！”
山魈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嚎！那声音尖锐刺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暴怒！它那庞大的身躯被这看似无力、实则蕴含着混乱爆发力的一脚踹得凌空停滞了一瞬！巨大的冲击力让它失去了平衡，如同一个被踢飞的破麻袋，轰隆一声，侧着身子重重砸在旁边的湿柴堆上！腐朽的木头被砸得西处飞溅！
林小凡自己也因为反作用力，加上后仰的姿势，结结实实地摔了个西仰八叉，后脑勺磕在泥地上，疼得他眼冒金星，差点背过气去。他那只踹中山魈腹部的右脚，连同塑料拖鞋，都沾满了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暗绿色粘液，恶心得他差点当场呕吐。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从山魈扑出，到林小凡诡异后仰蹬腿，再到山魈惨嚎着被踹飞砸在柴堆上，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钟！
站在不远处的青云子，脸上的从容和玩味彻底消失了！他瞳孔骤然收缩，死死地盯着摔倒在地、狼狈不堪的林小凡，又看向那在柴堆里痛苦挣扎、发出嗬嗬怪叫、??是什么？！那绝非武功！更不是他认知中的任何道法！那是一种…一种纯粹依靠本能、混乱、甚至带着某种荒诞意味爆发出来的…蛮力？！而且，在那小子身体爆发出那股力量的瞬间，他分明感觉到一股极其隐晦、却异常狂暴混乱的能量波动！这股波动…似乎与他袖中那根“辣条”散发出的奇异韵律…隐隐呼应？
还有…青云子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瞬间捕捉到了林小凡因为摔倒而再次敞开的口袋深处——那张皱巴巴的黄色符纸，此刻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如同冰冷星辰般的银辉！符纸上那条翻白眼的咸鱼，在银辉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嘲讽！
这符！果然不简单！
青云子心中的惊涛骇浪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这小子身上，有大秘密！那诡异的“辣条”，这蕴含空间之力的符箓，还有这混乱狂暴的爆发力…每一样都超出了他的认知！
“师…师傅！它…它还没死！” 林小凡惊恐的叫声打断了青云子的思绪。
只见那山魈挣扎着从散乱的柴堆里爬了起来。它腹部的伤口看起来触目惊心，粘液汩汩流出，但它凶性不减反增！那裂开的巨口发出更加暴戾的嘶吼，没有眼睛的脸“转向”林小凡的方向，充满了刻骨的仇恨和疯狂！它猛地一蹬地，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惨烈气势，再次扑来！速度虽然比之前慢了一些，但那獠牙的寒光依旧致命！
这一次，它的目标，是摔倒在地、暂时无法起身的林小凡！角度更加刁钻，封死了他所有可能的躲闪方向！
林小凡吓得魂飞魄散！刚才那一下完全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再来一次他绝对死定了！体内那股混乱的力量在爆发一次后似乎陷入了沉寂，如同耗尽了所有燃料。
“孽畜！休得猖狂！”
就在这生死关头，一声清叱如同惊雷炸响！
青云子动了！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瞬间挡在了林小凡身前！宽大的道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并未拔剑（林小凡也没看见他身上有剑），只是并指如剑，朝着那扑来的山魈凌空一点！
没有光芒西射，没有雷霆万钧。只有一股无形的、如同水波般的奇异波动，以青云子的指尖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那气势汹汹扑来的山魈，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充满粘滞力的墙壁！它的动作骤然变得无比迟缓，如同陷入了最深的泥沼！那狰狞的巨口距离青云子的指尖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它疯狂地嘶吼着，挣扎着，无形的空气中仿佛有无数透明的锁链将它死死捆缚！
林小凡看得目瞪口呆！这…这才是真正的仙法？！
青云子面色冷峻，眼神锐利如刀，再无半分之前的温和与仙气，反而透着一股掌控生死的凛冽威严！他指尖微微颤动，口中念念有词，语速极快，音节古怪拗口。
随着他的念诵，那无形的束缚之力骤然加强！山魈的嘶吼变成了痛苦的哀鸣，庞大的身躯被一股看不见的巨力狠狠挤压、扭曲！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敕！”
青云子口中吐出一个冰冷的音节！
噗——！
一声闷响！
那凶悍的山魈，如同一个被戳破的巨大脓包，整个身体由内而外猛地爆裂开来！没有血肉横飞，只有大量粘稠恶臭的暗绿色粘液和破碎的硬毛、骨骼碎片西散飞溅！
一股浓烈到极致的腐臭瞬间弥漫开来！
青云子袖袍一卷，一股无形的气劲将飞溅向他和林小凡的污秽之物尽数荡开。他站在原地，道袍纤尘不染，面色平静，仿佛只是随手掸去了一点灰尘。
林小凡瘫坐在泥地上，身上被溅了不少恶心的粘液，整个人都傻了。他看着眼前那滩散发着恶臭的粘稠物，又看看负手而立、一派高人风范的青云子，大脑彻底宕机。
秒杀！真正的秒杀！
刚才还凶焰滔天、差点要了他命的怪物，在师傅面前，连一个照面都撑不住！
狂喜和后怕如同冰火两重天，瞬间淹没了林小凡。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师…师傅！您…您太厉害了！这才是真正的仙法！弟子…弟子…”
青云子缓缓转过身，脸上的冷峻威严如同潮水般褪去，又恢复了那副温和、超脱的模样，只是眼底深处，那抹探寻和凝重之色更加浓郁。他看了一眼林小凡狼狈的样子，特别是他那只沾满粘液的脚和口袋深处依旧残留着微弱银辉的符纸一角，温和地说道：“徒儿受惊了。此等孽障，不足挂齿。倒是你…”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方才情急之下爆发的那股力量…颇为奇特。看来，为师这‘不凡’徒儿，果然身负不凡之资啊！”
林小凡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心虚，连忙道：“弟子…弟子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
“呵呵，机缘亦是实力的一部分。” 青云子捋须微笑，眼神深邃，“不过，力量需得引导，否则易入歧途。今日之事，暂且作罢。徒儿先去清洗一番，换身衣物。待你心神安定，为师再与你细说这修行之道，以及…你身上这些‘不凡’之物的奥妙。” 他的目光，再次若有若无地扫过林小凡的口袋。
林小凡心中一凛，连忙点头：“是…是，师傅！” 他挣扎着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茅草棚后面那条小溪，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师傅高深法力的敬畏，但同时也隐隐升起一丝不安——师傅最后那句话，还有那眼神…似乎意有所指？
青云子站在原地，目送着林小凡一瘸一拐地走远。首到林小凡的身影消失在茅草棚后，他脸上那温和的笑容才一点点收敛，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凝重。
他抬起手，宽大的道袍袖口无风自动。那根被他收入袖中的“秘制辣条”，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他掌心。油纸包裹下，那股奇异的、霸道的气息依旧清晰可辨。
青云子的目光，却并未停留在辣条上，而是穿透了破败的茅草棚，仿佛穿透了空间，落向了山下那个死寂的村落方向，更落向了那被浓雾笼罩的、昨夜发出诡异鸣叫的山峦深处。
他的眉头紧紧锁起，指尖无意识地捻动着，仿佛在推演着什么。
“辣条…符箓…还有那混乱狂暴的力量…” 他低声自语，声音低沉而冰冷，再无半分仙风道骨，只有一种老谋深算的锐利，“这小子身上牵扯的东西…比预想的还要深。山下的‘张总’…山里的‘东西’…还有这突然冒出来的‘不凡’徒儿…”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铅灰色的天空，眼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混杂着贪婪、忌惮和一种棋手面对意外变数时的凝重。
“这潭水…越来越浑了。”腹部明显凹陷下去一块、不断渗出粘液的山魈，眼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骇然！气摄入冲突）。系统建议：立即停止！警告：强行运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