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母手中那杯昂贵的青花瓷茶杯,在清脆的撞击声中放回托盘上。
那声响不大,却在过分安静的客厅里激起无形的涟漪。
贺母保养得宜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目光冷冽如冰,从林薇努力维持得体的坐姿,扫过她身上那件贺钟霖亲自挑选的白裙,最终定格在她年轻却强装镇定的脸上。
声音冷淡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
“林小姐,” 她刻意省略了任何亲昵的称呼,每一个字都透着疏离,“听明轩说,你还在读音乐学院?年轻人有追求是好事。”
她再度抬眸,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不过,既然进了贺家的门,心思就该收一收了。那些舞台啊、抛头露面的事情,终究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贺家的媳妇,首要的是端庄得体,温良贤淑,懂得相夫教子,持家有道。”
她意有所指地顿了顿,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那些……哗众取宠的把戏,” 她仿佛在评价一件沾了泥的廉价饰品,“还是趁早放下的好。钟霖这些年,接触的都是知书达理、家世清白的名媛淑女,她们从小学习礼仪、绘画、钢琴,”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如同抛出两枚闪亮的勋章,“那才叫真正的才艺和修养。你这突然……唉,连个正式的拜见礼数都没有,实在让人难以放心。”
哗众取宠的把戏?
大家闺秀?钢琴?拜见礼数?
林薇心头那把小火苗“噌”地就蹿起来了,烧得她五脏六腑都滚烫。
她脸上那副“单纯乖巧”的笑容面具却焊得更牢了,甚至嘴角的弧度还微妙地上扬了一度,显得更加温顺无辜。
她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像小扇子一样扑闪,恰到好处地掩去眼底一闪而过的“你才哗众取宠你全家都哗众取宠”的弹幕风暴。
再抬眼时,那双眸子清澈得如同山涧溪流,声音不卑不亢,带着恰到好处的谦逊,“伯母教导的是。”
她微微颔首,姿态无可挑剔,仿佛刚才被贬低成尘埃的不是自己,“学业我定会用心完成。”
用心个鬼,肄业证还在我破包里躺着呢!这些都是拜哪个老蜘蛛精所赐?
“至于舞台……” 她抬眼,目光坦然迎上贺母审视的目光,甚至带上了一丝纯净的、近乎圣洁的向往,背诵着之前绞尽脑汁写的论文片段……
“那并非哗众取宠,而是我对音乐的热爱与表达。音乐于我,如同……”
她略作沉吟,目光不经意间,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精准地投向了客厅角落那架在低调中彰显着极致奢华的斯坦威三角钢琴,“如同伯母您提及的钢琴之于那些名媛淑女,是融入骨血的热爱与追求。”
嘿嘿,我这论文写的太好了也。
舞台?钢琴?谁还没点真本事傍身了!
那我钢琴和舞台剧都是年级第一好吗。
林薇心中小人叉腰狂笑。
“说到钢琴,”她话锋自然一转,脸上露出一个略带腼腆又真诚无比的笑容,目光清澈地看向贺母,仿佛只是单纯被那架琴吸引了注意。
“刚才进来时,我就被客厅那架斯坦威 Model D 吸引了。音板纹理真漂亮,是北美云杉的吧?” 她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家常,吐出的词却让贺母脸上的冷淡和轻蔑瞬间凝固,如同被按了暂停键,“这种老琴的共鸣箱设计,中音区的温暖醇厚,是很多新琴模仿不来的灵魂呢。”
她微微歪头,带着点好奇宝宝的天真,“我猜……它低音区的踏板延音系统,调校得一定非常完美,才能让贝多芬《悲怆》第二乐章的那种深沉叹息感,表现得淋漓尽致?那种从指尖传递到灵魂深处的震颤,光是想想就让人心头发紧呢。”
专业术语轰炸!启动!
林薇内心OS疯狂刷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