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家供奉？”李老太沙哑的声音，带着嘲弄。
“说得好听。”
“不过是想把我这老婆子，连同这块地，都变成你们凤来楼的后厨房罢了。”
“到时候，秘方是你的，人是你的，产出来的东西，定价多少，更是你一句话的事。”
“我，不过是个给你种地的长工。”
“这五百两，听着多，怕是买断我这条老命的钱吧？”
冯七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僵住了。
他没想到，一个乡下老太，竟能一针见血地戳破他话里的陷阱。
他收起轻视，眼神变得锐利，“老太太是聪明人。”
“聪明人，就该知道审时度势。”
他抬手指了指村口的方向。
那里，正有几个衣衫褴褛的身影，踉跄着朝村里走来。
是新来的难民。
“这世道，要乱了。”
冯七的声音压低，如同毒蛇吐信。
“金疙瘩是好东西，但也要有命守得住才行。”
“你一个孤老婆子，带着两个拖油瓶，怀里揣着能换金山的宝贝……你猜，那些饿疯了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靠你院里这几个泥腿子？”
他嗤笑一声。
“他们不为了钱第一个把你卖了，就算你祖上积德。”
“只有靠着凤来楼这棵大树，你才能安稳。”
“我这是在救你的命，懂吗？”
赤裸裸的威胁，带着“为你着想”的假意。
李老太沉默了。
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动摇和恐惧。
冯七嘴角的笑意，重新变得得意。
他断定，这老太婆己经被他说动，只差最后一点压迫。
就在这时，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了平静！
“抓贼啊！有人抢吃的！”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瘦得脱了形的男人，刚从一个干活村民手里抢过半块杂粮饼，正死命地往嘴里塞。
那个被抢的村民，一脚将他踹翻在地，拳头雨点般落下。
“狗日的灾民！敢抢老子的吃的！”
场面瞬间混乱。
更多的村民围了上去，义愤填膺，眼看就要把那抢食的难民活活打死。
冯七抱起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幕，眼神里的轻蔑更盛。
看，这就是你依仗的村民。
一群乌合之众。
看你如何收场。
他等着李老太或者哀求，或者束手无策。
然而，李老太动了。
她没有去拉架，也没有去呵斥。
而是默默抄起了墙边的铁锹。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走到扭打的人群前，高高举起铁锹，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往下一插！
“铛！”
铁锹的尖端，在那个村民的拳头前，砸进地面，火星西溅。
整个工地，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个提着铁锹的老妇人身上。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冷得像冰。
“他抢你吃的，该打。”
李老太看着那个动手的村民，一字一顿。
“但是，要打，也是我来打。”
她转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那个奄奄一息的难民。
“想活命吗？”
那难民眼里只剩下恐惧，拼命点头。
“很好。”
李老太将铁锹往地上一顿，环视全场。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进每一个人，包括冯七的耳朵里。
“从今天起，我这里立个规矩。”
“我这里，不养闲人，不养废人，更不养贼！”
“想吃饭，可以！”
她用铁锹指了指旁边那片新开垦的荒地。
“去那里干活。”
“开荒，建房，都行。”
“干一天活，领一天的口粮。大人领大份，小孩领小份。天黑结账，绝不拖欠！”
“但是……”
她的声音陡然转厉，目光如刀，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刚进村，正畏畏缩缩探头探脑的难民。
“谁要是敢偷奸耍滑，或者动别的歪心思……”
她提起铁锹，走到那个抢食的难民面前，用冰冷的铁面，拍了拍他煞白的脸。
“我就打断他的腿，把他扔出去喂狗！”
“听懂了吗？”
那难民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磕头。
“懂了！懂了！小人愿意干活！愿意干活！”
一场即将失控的暴乱，被她用最简单、最粗暴，也最有效的方式，瞬间瓦解。
她不仅没有让场面失控，反而借此机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建立了自己的秩序。
将所有的不稳定因素，都变成了可供驱使的劳动力。
冯七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看着那个站在人群中央，身形佝偻，却散发着枭雄般气场的老妇人，眼里的轻蔑，第一次变成了凝重，甚至是一丝忌惮。
这不是一只待宰的肥羊。
这是一头盘踞在乡野的雌虎。
他原以为是来收购。
现在看来，是来谈判，甚至是……宣战。
李老太没有再看他一眼，仿佛他只是空气。
她转身，开始指挥众人，将新来的难民登记造册，分配工具。
整个工地，在短暂的死寂后，以一种更加高效、更加井然的秩序，重新运转起来。
那些原本充满敌意的村民，和惶恐不安的难民，此刻都用一种混杂着敬畏的眼神，看着那个发号施令的老妇人。
在饥荒和混乱面前，她就是规矩，她就是活路。
冯七静静地站了许久，苍白的脸上，神色变幻。
最后，他深深地看了李老太一眼，没有再多说一个字，转身登上了马车。
车帘放下，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二爷，就这么算了？”护卫不甘地问。
冯七靠在软垫上，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算了？”
他睁开眼，那里面是冰冷的兴奋和杀意。
“不。”
“事情变得有意思了。”
“回去告诉楼主，计划有变。这老东西，不是能轻易拿捏的货色。”
“派人盯紧这里。”
“我倒要看看，她能在这乱世里，撑多久。”
黑漆马车疾驰而去。
首到马车的影子彻底消失在村口，李老太紧绷的后背，才微微一松。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
凤来楼，绝不会善罢甘休。
【警告：目标“冯七”对宿主的威胁等级己提升。】
【检测到宿主成功建立初步秩序，掌控力提升。】
【叮！发布新任务：种植“高产耐旱作物”。】
【任务时限：一个月。】
【任务奖励：中级农耕技术，“丰收麦”种子一百斤。】
冰冷的系统音，在李老太的脑中响起。
李老太只觉得肩上凭空多了一座大山，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