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的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屏幕上的声纹分析软件正将那段诡异的尸体录音转化为三维模型。解剖室的冷光灯在凌晨三点显得格外刺眼,她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边仍回荡着钟表匠尸体发出的、如同生锈齿轮摩擦般的低语。
“再试最后一次。”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将录音中的杂波滤除,按下生成键。
屏幕上,扭曲的声波开始重构,线条交织攀升,逐渐形成立体轮廓。苏芮的呼吸凝滞了——那根本不是人类声带的振动模式,而是一座建筑的立体结构图。飞檐斗拱,回廊曲折,中央天井处甚至能看清一口枯井的凹陷。
“林园……”她猛地站起,打翻了咖啡杯。褐色的液体在桌面上蔓延,像极了老照片里林家灭门案现场的血迹。
陈默的电话在十分钟后接通,背景音里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你知道现在几点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熬夜的沙哑。
“我找到了凶案现场的联系。”苏芮将模型截图发过去,“所有死者的声纹叠加后,呈现出的都是林家老宅的结构,误差不超过2%。”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巧合。次声波共振可能只是建筑材质……”
“钟表匠胃里的报纸,”苏芮打断他,“你检测过油墨了吗?”
陈默的呼吸声变重了。昨天他们在钟表匠的胃袋里发现了半张1927年的《临江日报》,报道的正是林家惨案。更诡异的是,报纸上的血迹DNA与当前案件中第一名死者的唾液匹配。
“技术科刚出结果。”陈默终于开口,“油墨里混了人血,血型与……”
“与什么?”
“与你母亲一致。”
解剖室的温度仿佛骤降。苏芮盯着屏幕上阴森的建筑模型,突然注意到天井处的声波有规律地脉冲——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凌晨西点十七分,苏芮将声纹模型导入全息投影仪。当幽蓝的光线在黑暗中构筑出整个林园的微缩景观时,她终于发现了异常。
西北角的声波缺失了一块,仿佛被什么吞噬了。她放大那片区域,发现对应位置应该是——
“地下室仓库?”陈默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苏芮惊得差点摔了投影仪。他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攥着那份泛黄的老宅平面图。
“图纸上这里标注的是储物间。”陈默的手指戳在图纸某处,“但你的模型显示,这下面还有空间。”
苏芮调出钟表匠尸体录音的原始波形图。“听这个。”她按下播放键。
起初是齿轮卡住的咔嗒声,接着变成液体滴落的回音,最后突然插入一段清晰的童声:“……七月初七,归墟之门开……”
陈默的脸色变了。这段录音在之前的分析中从未出现过。
“它自己在更新。”苏芮的指尖发冷,“就像有东西在……生长。”
全息投影突然闪烁起来。建筑模型的天井处,那口枯井的影像扭曲膨胀,竟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苏芮倒退两步,后腰撞上解剖台。
“关掉它!”陈默一把拔掉电源。
黑暗吞没了房间,但诡异的是,那段童谣仍在继续。声音不再来自音箱,而是——
解剖台的金属抽屉里传来指甲刮擦的声响。
陈默的手电光扫过去时,苏芮己经拉开了第三格抽屉。钟表匠的尸体静静躺着,胸腔的怀表盖不知何时弹开了,微型齿轮正随着童谣的节奏转动。
表盘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当声音找到形状,死者就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