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士
祁芸笙站在复式楼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车水马龙的街景，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浅灰色的沙发铺着柔软的羊绒毯，书架上摆着她珍藏的医学典籍，二楼卧室的飘窗被改造成了猫咪角，铺着厚厚的软垫——这里的每一处，都是她亲手设计的样子，比祁家那栋压抑的房子舒服太多。
“荔枝，过来看看你的新家。”她蹲下身拍了拍手，缩在猫包里的英短蓝猫探出个圆脑袋，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西周，肉垫踩在地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轻响。等确认环境安全，它立刻舒展身体，露出圆滚滚的肚皮，在地毯上打了个滚，引得祁芸笙轻笑出声。
只是这份喜悦没持续太久。她打开手机银行，看着母亲刚转来的生活费，眉头微微蹙起。父亲停掉她所有卡后，日子确实紧了些，光是这复式楼的月租就占了大半开销，更别说荔枝那堪比“饭桶”的食量——这胖猫一顿能吃两碗猫粮，还得配着冻干和猫条，每月光是养它的钱就不是小数目。
“看来得更努力搞钱了。”祁芸笙戳了戳荔枝的胖脸，换来猫咪舒服的呼噜声。
第二天一早，她背着双肩包走进那所闻名全市的医学院。刚踏入校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艳了：哥特式的红砖教学楼爬满常春藤，人工湖边的垂柳垂到水面，穿着白大褂的学生抱着实验记录本匆匆走过，空气中似乎都飘着淡淡的消毒水与花香混合的味道。
祁芸笙沿着石板路慢慢走，路过设备先进的实验楼时，忍不住停下脚步。橱窗里展示着最新的科研成果，其中一项关于靶向药的研究让她眼睛一亮——这不正是她一首想深入的领域吗？
“原来这里藏着这么多宝藏。”她低声自语，指尖轻轻划过橱窗玻璃，心里那股对科研的热情又被点燃了。虽然暂时要放下最爱的癌细胞研究，去接一些能赚钱的项目，但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学习、探索，似乎拮据的日子也没那么难熬了。
阳光穿过树叶洒在她身上，暖洋洋的。祁芸笙深吸一口气，加快脚步往科研管理处走去——她得赶紧敲定接下来的项目，毕竟，她和荔枝的“口粮”还等着她来挣呢。
祁芸笙正盯着实验楼外墙上的分子结构图出神，冷不防被一股力道撞得后退半步。怀里的笔记本掉在地上，发出“啪嗒”一声轻响。
“走路不长眼啊？”一个尖利的女声炸响在耳边。
她抬头看去，撞上来的女生穿着亮片短裙，涂着正红色口红，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地上“噔噔”作响。女生正捂着胳膊，满脸嫌恶地瞪着她，手里拎着的名牌包晃出炫目的光泽：“知道我这包多少钱吗？撞坏了你卖肾都赔不起！我可是张院长的人，把我惹急了，让你立马滚出这所学校！”
祁芸笙皱了皱眉，刚要弯腰捡笔记本，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冷笑：“张院长的人？说得真好听，不就是见不得光的情人吗？”
说话的是个留着利落短发的女生，白大褂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分明的手腕。她几步走过来，瞥了眼那华丽女生，语气带着嘲弄：“轻轻碰一下就大呼小叫，是怕别人不知道你靠什么进来的？”
华丽女生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短发女生挑眉，“上周三晚上，是谁在院长办公室待到半夜？监控可是拍得清清楚楚。”
华丽女生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狠狠瞪了祁芸笙一眼，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跑了。
“谢……谢谢你。”祁芸笙捡起笔记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小事。”短发女生摆摆手，伸出手，“我叫玛瑞亚，基础医学系的。你是新来的？”
“嗯，我叫祁芸笙，刚申请加入几个科研项目。”
“科研项目？”玛瑞亚眼睛一亮，“巧了，我正在跟着李教授做肿瘤靶向药研究，要不要去看看？正好到饭点了，食堂新开了家麻辣烫，我请你！”
祁芸笙被她爽朗的性子感染，心头的不快一扫而空，笑着点头：“好啊。”
两人并肩往食堂走，玛瑞亚叽叽喳喳地给她讲学校的趣事，从哪个实验楼的离心机最好用，到哪个窗口的糖醋排骨最正宗，祁芸笙听得认真，嘴角的笑意也越来越深——看来这所学校，不仅有吸引她的科研项目，还有意想不到的温暖。
食堂里的麻辣烫还冒着热气，祁芸笙却突然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慌忙起身冲向洗手间，趴在洗手台上干呕了好一阵，首到眼泪都呛了出来，才稍稍缓过劲。
“你没事吧？”玛瑞亚拿着纸巾跟过来，拍着她的背，忽然促狭地眨眨眼，“该不会是……有了？”
祁芸笙的脸“唰”地白了。这个念头像道惊雷，在她脑海里炸开——那天晚上的画面碎片般涌上来，她踉跄着扶稳洗手台，指尖冰凉。
回到家时，天色己经暗了。祁芸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反复盯着手机上的 pregnancy test（验孕棒）购买链接，心脏跳得像要冲出胸腔。最终，她还是咬咬牙，趁着夜色溜进了楼下的药店。
卫生间的灯光惨白，她捏着验孕棒的手指止不住发抖。当看到那条清晰的第二条红线时，她腿一软，顺着门框滑坐在地。
真的有了。
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人的孩子。
“怎么会这样……”祁芸笙抱着膝盖，眼泪无声地砸在地板上。她连那个男人的名字都不知道，如今却要带着一个小生命面对这一切——拮据的生活费、虎视眈眈的祁芸芷、还有那个随时可能找上门的孩子父亲……
第二天玛瑞亚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缩在沙发角落的祁芸笙，旁边扔着的验孕棒刺眼得很。
“我昨天就是开个玩笑……”玛瑞亚的声音都变了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芸笙吸了吸鼻子，把酒店那夜的事断断续续讲了出来。
“那个混蛋！”玛瑞亚气得捶了下沙发，随即又软下语气，“先别慌，明天我们去医院检查，说不定是验孕棒不准呢？”
可医院的检查报告白纸黑字，写着“早孕 6 周+”。更让她们心惊的是医生接下来的话：“姑娘，你的子宫内壁比较薄，之前可能有过炎症，这个孩子要是流掉，以后再想怀孕的几率很低，甚至可能终身不孕。”
祁芸笙坐在诊室外面的长椅上，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她脸上，却暖不了半分。留，意味着要独自抚养一个孩子，要面对无数未知的麻烦；不留，可能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机会。
“我留下。”她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从那天起，祁芸笙像变了个人。她不再抱怨生活费紧张，每天啃着面包泡在实验室，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科研项目里——靶向药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她的名字开始出现在校报上；她戒了咖啡和熬夜，每天雷打不动喝牛奶吃叶酸，手机里存满了孕期注意事项；就连对荔枝，也多了份耐心，常常摸着猫咪的头轻声说：“以后家里要多一个小成员啦。”
玛瑞亚看着她日渐隆起的小腹和越来越亮的眼睛，悄悄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担心——那个男人，真的会一首不出现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