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道延伸到河边，就开始蜿蜒向南，最后划了了一个大圈回到公园的起点，平常陈琛旭都会跟着绿道走上一整圈。
只是这次他有些心不在焉，脑海里总算会浮现老头最后的话。
前程似锦，贵不可言。
以前从来不信这些封建迷信，原来是根本没有人说这些大实话啊。
原路返回，陈琛旭想看看那老头还在不在。
再次路过小桥，老头小桥下己经没有了老头的身影，陈琛旭暗叹一口气，不怪那些江湖骗子大行其道，人都是喜欢听自己想听的。
离开公园回到出租屋，喝了半杯水，陈琛旭躺下摸出枕头下面的《红楼嗔梦》。
十几年了，这宝贝竟然还在。
胡乱的翻了几页，陈琛旭坐了起来，不是书中的香艳失去了吸引力，实在是肚子不争气，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他昨天尽喝酒了，没吃啥东西，今天也就在飞机上吃了顿，到现在己经过去了七八个小时。
爬起来洗把脸，陈琛旭离开出租屋，往市政府大院而去。
这个点差不多己经过了食堂的饭点，他还是想去碰碰运气，谁叫自己口袋空空，哎，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刚进食堂，陈琛旭就发现情况似乎不太对，平时这个点该在食堂吃饭的单身狗己经己经吃完了，结了婚的中年妇女也早打好一家人的饭菜回家了，至于那些结了婚的男同志，是肯定不会在食堂吃饭的。
而今天的食堂都快坐满了。
陈琛旭硬着头皮走过去，拿了餐盘，平时总会调笑两家的打菜阿姨也没有再调笑他，紧绷着脸默默给他打菜，只是她打菜的手依然稳定，丝毫没有抖勺的意思。
端着餐盘，陈琛旭正想找个空座去干饭，就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陈琛旭，你今天怎么来食堂了，我记得你今天可是请假没来上班。”
声音带着怒火，而且陈琛旭三个字喊的极重，让他头皮发麻，这狗东西从不来食堂吃饭，今天怎么跑来了。
扭过头，陈琛旭就看见眼睛里带着寒光的曹大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一副要把他生吞活剥的表情。
“曹主任，也没有规定说不上班就不能来食堂吃饭吧。”
陈琛旭低下头，声音有些发颤。
不是因为分管综合二科的副主任曹大庆，而是他环顾西周才发现今天在食堂吃饭的全都是领导，不仅几个副主任都在，各科室的领导全都抬起头看了过来，只有综合二科的正副科长在曹大庆旁边低头干饭，好像根本没有看到他。
陈琛旭后悔极了，早知道饿死也不来食堂吃饭了。
“哼，食堂提供的是工作餐懂吗，你没有上班，凭什么来食堂吃饭，平时工作不努力，占公家的便宜倒是一把好手。”
陈琛旭目瞪口呆，姓曹的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他紧咬着牙，把头垂的更低，准备不理他。
他知道这个时候和他吵架只会让情况更糟。
余光中陈琛旭看到两位科长的头更低了，周围的领导也露出了形态不一的各种表情。
大部分领导都鄙夷的看着曹吉祥，他堂堂一个副处级领导，当众和一个小科员过不去，真是丢份。
“还偏偏挑这个时候来食堂吃饭，你想在谁面前露脸？”
曹吉祥却不准备放过他，声音愈发严厉。
果然，周围领导的眼神全都变了，虽然依然鄙夷曹吉祥，却也都在审视着陈琛旭。
陈琛旭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姓曹的杀人诛心，他却无从反驳，食堂里全是领导，搞不好真是大领导来视察，他一个小科员这个时候来凑热闹，原因不言自明。
只有陈琛旭自己知道，这是黄泥巴掉裤裆里了。
陈琛旭端着餐盘就要在食堂的地板上扣出三室一厅，却发现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只见二楼的门打开了，几个人从楼梯鱼贯而下。
走在最前面的是常务副市长张明远，其次是副市长兼公安局长李泽齐，副市长杨文娟，后面则是几位副秘书长。
张明远走下楼梯，扫了一眼站着的人群，就看到了唯一端着餐盘不知所措的陈琛旭，他眉头微皱。
副秘书长谢志伟赶紧上前两步，走到曹吉祥跟前。
“老曹，怎么回事，在楼上就听到你的大嗓门。”
“谢秘书长，年轻人毛毛躁躁，批评了几句，打扰领导们用餐了。”
曹大庆微微低头，没有看谢志伟，而是小心翼翼的看向张明远。
他在心里暗骂，姓谢的和自己一样都是副处，却总是一副领导的样子。
“年轻人毛躁很正常，多加培养总会成长起来的。”
谢志伟看到曹大庆无视他的表情，正要继续说话，就听到了身后李泽齐的声音。
只见他正盯着陈琛旭，嘴角似笑非笑。
“是是是，李市长说的对，年轻人就要多加培养，让他们快速成长。”
曹大庆心里发毛，不知道这李副市长抽什么风，只好接下他的话。
李泽齐没有理他，转身离开了食堂，张明远看了一眼曹大庆，也走了出去，随行的领导也簇拥着他离开了。
曹大庆顿时心脏紧缩，张明远的眼神意味深长，耐人寻味。
眼见大领导们都走了，食堂里其他大小领导都纷纷离开，偌大的食堂片刻就只剩曹大庆和陈琛旭两人，就连刚刚还低头干饭的两位科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之大吉了。
曹大庆还呆在原地，回味着张明远的眼神。
陈琛旭反而没什么感觉，刚刚那几位市政府的领导他根本没碰过面，像今天这样远远的看上几眼也没几次，他们根本不可能知道还有自己这号无名小卒。李泽齐和曹大庆最后说的话在他看来也没什么特别，姓曹的别说培养了，他不整死自己就烧高香了。
找了个没有餐盘的空位坐下，陈琛旭首接开始干饭，有什么事吃饱了再说，别说今天食堂的菜品是真的丰富，罗婶给他打的分量也足足的。
把最后一根排骨吐出来，陈琛旭放下了筷子。
肚子现在是吃饱了，胸口也结结实实的堵上了。
陈琛旭现在郁闷的要死。
该死的老头，要是不骗自己最后的40块钱，也不至于要来食堂混这顿饭，该死的曹大庆，不就是自己不行吗，又不是老子散播出去的，至于非要置老子于死地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