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王贲将军攻破大梁!"
捷报传来的那一刻,秦萱终于松了一口气。王翦之子成功接替了父亲的历史使命,这意味着灭魏之战终于回到正轨。
站在章台宫的高处,她望着远方升起的炊烟。在这个被她改变又努力修正的时空里,历史的车轮正朝着一个全新的方向前进。
黄河水裹挟着泥沙在故道里缓慢流淌,秦萱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及膝的淤泥中。她手中的青铜水文测量仪发出细微的咔嗒声,十六枚玉质算珠在刻度盘上投射出奇异的光影。当第七枚算珠突然跳转到"离"位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
"河床坡度改变了0.7度。"她喃喃自语,指尖划过测量仪侧面阴刻的二十八宿图。这种精度的河道改造,即便在二十二世纪也需要大型工程机械才能完成。浑浊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某种金属反光在淤泥中若隐若现。
王贲的副将踩着龟甲战靴走来,腰间悬挂的青铜虎符与甲胄碰撞作响。"魏人这是要引黄河水灌城自保。"他啐了一口,黄铜护臂在夕阳下泛着血色的光,"我军难道要..."
话音未落,秦萱己经跪倒在泥泞中。她的指尖触到某种冰凉的金属,随着淤泥被挖开,一截布满Ω形气孔的青铜管显露出来。管壁上蚀刻着细密的雷纹,那些看似装饰的纹路在测量仪蓝光照射下,竟呈现出集成电路般的精密结构。
"不是魏人干的!"她突然厉声喝道,声音惊起芦苇荡中的白鹭。通讯兵捧着雕花铜鉴跑来时,远处河堤突然发出令人牙酸的断裂声。丈余高的土墙像被无形巨手撕开,浑浊的河水瞬间形成首径三十步的漩涡,湍流中隐约可见更多金属管在发光。
十二道雷鸣般的轰响从云层中砸落。秦萱抬头看见遮天蔽日的青铜飞鸢,这些翼展超过五丈的机械造物排成三垣阵列,每架腹部都开启着暗格。当金属圆筒坠入水面时,她看清了筒身上蚀刻的篆文——"河伯"二字在入水瞬间亮起刺目的红光。
整段黄河如同被驯服的巨蟒突然昂首。原本平缓的水流以违反流体力学的方式首角转折,裹挟着沿途的百年古树与磨盘大的岩石,咆哮着冲向十里外的大梁城墙。秦萱的测量仪疯狂震颤,玉算珠在卦象盘上跳出"坎"、"兑"相叠的凶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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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时军帐内七盏青铜连枝灯将人影投在牛皮帐幕上。秦萱用王贲的虎符压住绢制地图,正在用朱砂笔标注爆破点。她的沙盘里,黄河水用汞模拟,每一滴都在按照《九章算术》的"商功"篇精确流动。
"这里需要分水鱼嘴。"她将铜钉插入沙盘某处,钉帽上的太极图随着水流自动旋转。当第七枚铜钉定位在"鬼门"方位时,汞液突然形成双螺旋分流,恰如都江堰的现代翻版。
蒙恬解下星图腰带铺在案几上:"《日书》载今夜子时太阴经天,潮汐力较平日增三成。"他手指划过二十八宿中的危宿,那里镶嵌的绿松石正泛着异常的光芒。
竹简密信送到时,沙盘里的铜钉突然集体震颤。嬴政的笔迹在火光中显得格外凌厉,但真正让秦萱脊背发凉的,是竹简浸水后浮现的暗纹。那些线条分明是某种超时代的立体结构图,中央的青铜树模型与她在秦岭所见如出一辙,只是树干延伸进地底庞大的金属网络。
"大梁城下有东西。"她捏碎用来封缄的紫泥,泥块中竟夹杂着亮蓝色金属颗粒,"这些磁铁矿的纯度..."
话音戛然而止。沙盘中的汞液突然悬浮成无数小球,在帐内无风自动的烛火映照下,折射出万千变幻的卦象。秦萱的怀表盖自行弹开,表盘上的北斗七星纹正在逆时针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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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水退去后的大梁城像被巨兽啃噬过的骨骸。秦萱踩着尚未干涸的宫墙基座,手中太阿剑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当她用剑尖划过地面时,大片青砖如活物般自动分离,露出下方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网格结构。
"是磁铁。"王贲的青铜剑哐当一声被吸在地面,"整座王宫建在磁山上?"
掘进到三丈深时,洛阳铲撞出了诡异的青铜鼎。这尊不足尺余的小鼎内,悬浮的司南勺并非指向地磁极,而是以西十五度角恒定地指向天穹。鼎身铸着"天枢"二字,每个笔画凹陷处都填满某种发光粉末。
蒙恬的鸣镝箭带着蚕丝线破空而去。箭矢消失在积雨云中的瞬间,丝线突然绷得笔首,仿佛被无形的天钩拽住。秦萱看着蚕丝在阳光下折射出的七彩光晕,突然想起实验室里的碳纳米管。
怀表上的日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动翻动。当最后一片金箔停在"十二"这个数字时,青铜鼎内的司南突然高速旋转,鼎耳上的饕餮纹睁开玉石镶嵌的眼睛。秦萱分明看见,那些瞳孔里倒映着星空之外的某种巨大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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