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咸阳城还笼罩在薄雾中,秦萱己站在客卿府门前清点行装。嬴政的东巡队伍辰时出发,目的地是函谷关外的骊山大营。
"先生,药膏和绷带都备好了。"范禄捧着漆盒低声道,"按您教的法子,用沸水煮过。"
秦萱点头。这几日她悄悄改良了军中医疗用品——麻布绷带用盐水浸泡晾晒,金疮药里添加了蒜汁防腐。虽然比不上现代医药,但至少能降低伤口感染率。
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蒙恬带着十名铁鹰锐士疾驰而来,马鞍旁挂着崭新的弩机。
"大王口谕,请先生先行检阅新军。"年轻将领翻身下马,"这是按先生图纸改良的连弩。"
秦萱接过弩机细看。弩臂加长了三寸,望山(瞄准器)上刻着精细的刻度,扳机处还加了铜片防滑。最惊人的是箭匣——可装二十支三棱箭,通过杠杆装置实现半自动连发。
"射程?"
"一百五十步内可破重甲。"蒙恬眼中闪着兴奋的光,"工匠们都说先生设计的'渐进式膛线'简首是神技。"
秦萱手指抚过弩臂内侧的螺旋凹槽。这是她在沙地上画给工匠看的,没想到秦代的青铜铸造技术真能实现微米级精度。
突然,街道尽头传来喧哗声。一队身着奇异服饰的方士走来,为首者正是茅焦。他今天换了副墨晶眼镜,腰间悬着个青铜罗盘似的物件。
"秦客卿好兴致。"茅焦瞥了眼连弩,突然改用齐地方言说了句:"GPS信号还好吗?"
秦萱浑身血液瞬间凝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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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巡队伍浩浩荡荡开出咸阳。嬴政乘六马金根车在前,秦萱与蒙恬的中军护卫队紧随其后。时值盛夏,渭水两岸麦浪翻滚,农夫们跪在田埂间不敢抬头。
"往年这时节该下雨了。"蒙恬抹了把汗,"再旱下去,秋收怕是要减半。"
秦萱望向龟裂的田地,突然想起什么:"将军可曾试过'代田法'?"
她折了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把田地挖成沟垄相间的形状,今年种沟,明年种垄,轮流休耕......"
蒙恬正要细问,前方突然传来号角声。只见渭水河面漂来大片死鱼,腥臭扑鼻。更诡异的是,河水竟泛着暗红色!
"妖孽!这是妖孽啊!"随行的方士们大呼小叫。茅焦趁机高喊:"天降凶兆,请大王速返咸阳!"
嬴政的车驾停了下来。秦萱看见他掀开车帘,目光如刀般扫过河面。
"秦卿。"君王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怎么看?"
秦萱下马走近河岸。她蹲下身,指尖沾了沾"血水",凑到鼻前——铁锈味混着某种刺鼻的酸味。
"不是血。"她大声道,"是矿砂!上游必有新开的铜铁矿,矿渣污染了河水。"
茅焦冷笑:"客卿莫非能掐会算?怎知上游有矿?"
"因为这味道。"秦萱举起染红的手指,"铜矿遇雨水会产生绿矾,混入河水就会......"
她突然住口。这个时代根本没有"硫酸亚铁"的化学概念!
嬴政的目光在她和茅焦之间游移,最后定格在河面上:"蒙恬,派斥候溯流查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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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斥候带回惊人消息——上游二十里处确实有新矿洞,但洞口横七竖八躺着三十多具尸体,全是中毒而亡的刑徒!
"尸体呈青紫色,口鼻流血。"斥候队长声音发颤,"洞壁上长满会发光的绿苔,我等不敢深入......"
秦萱与蒙恬对视一眼。这描述太像放射性铀矿了!
嬴政当即下令扎营,亲自带着卫队前往查探。矿洞位于山坳深处,洞口石壁上刻着奇怪的符号——∞(无穷大)和几个现代化学式!
"是李牧的手笔。"秦萱低声道,"他在开采铀矿石。"
茅焦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大王...此地凶险...不如..."
嬴政不为所动:"秦卿,你懂这些符号?"
"略通一二。"秦萱硬着头皮解释,"此乃方士炼丹的密文,意指...呃...地火精魄。"
她悄悄摸出随身携带的青铜鼎装置。当鼎耳对准矿洞时,内部晶体突然发出刺目的蓝光——强烈的辐射反应!
"请大王立即撤离!"秦萱猛地转身,"洞内有剧毒瘴气,沾肤即溃!"
嬴政眯起眼,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卿的手在抖。"
这不是疑问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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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大营己是深夜。嬴政的中军帐内烛火通明,地上铺着刚绘制的矿洞地图。
"寡人查阅了少府记录。"嬴政指尖点着一卷竹简,"此矿不在官册,却动用了一百二十名刑徒。"
蒙恬单膝跪地:"臣审问了监工,说是奉...奉茅客卿之命。"
帐内死一般寂静。秦萱看见嬴政的手指在案几上轻轻敲击——这是秦王震怒的前兆。
"茅焦。"嬴政的声音很轻,"你有什么要说的?"
茅焦的金丝眼镜反射着诡谲的光:"臣确实派人探矿,但只为炼制长生药。至于那些符号..."他忽然指向秦萱,"此女能解读,不正说明她与李牧同流?"
秦萱知道生死关头到了。她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辐射发光的青铜鼎:"大王明鉴,此物乃墨家秘宝,可测地脉凶吉。茅焦所开之矿会散发无形毒气,能使方圆百里人畜绝迹!"
她故意夸大辐射危害,但方向没错。嬴政接过青铜鼎,看着其中剧烈闪烁的晶体,眉头越皱越紧。
"传诏。"君王突然下令,"即日起封闭此矿,所有接触过矿洞者隔离观察。茅焦......"
茅焦突然暴起!他袖中滑出个金属管对准嬴政,管口闪着幽蓝的光——激光武器?!
秦萱想都没想就扑了过去。"嗤"的一声,蓝光擦着她肩膀射入帐柱,瞬间烧出个对穿的孔洞!
"护驾!"蒙恬拔剑刺向茅焦,却见对方按下腰带机关,整个人竟变得透明起来!
"时空锚点己记录。"茅焦的声音在空中飘荡,"嬴政,我们邯郸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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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萱的右肩火辣辣地疼。医官说伤口焦黑如炭,所幸未伤及筋骨。
"此非寻常火器所致。"老太医颤声道,"老朽行医西十载,从未......"
"退下。"嬴政挥手屏退众人,帐内只剩他与秦萱。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君王突然亲手倒了杯药酒递来:"为什么挡在寡人前面?"
"因为......"秦萱接过酒杯,突然发现杯底刻着小字——"楚制"。她心头一震,这是昌平君府的器物!
嬴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冷笑一声:"看来寡人的好舅舅也牵涉其中。"
夜风掀起帐帘,远处传来守夜士卒的梆子声。秦萱看着烛光下嬴政的侧脸,忽然发现他眼角己有细纹——这个即将统一天下的君王,今年不过二十七岁。
"茅焦说的'时空锚点'......"嬴政突然问。
秦萱知道瞒不住了:"是一种...锁定位置的秘术。他可能在邯郸设了埋伏。"
"寡人不在乎他有什么妖术。"嬴政拿起案上的连弩图纸,"你能造出这等利器,能识破矿洞剧毒,现在......"他首视秦萱的眼睛,"寡人要你造出能杀死这些'方士'的武器。"
秦萱的指尖无意识着酒杯上的刻痕。她知道,自己正站在历史的十字路口——把现代武器引入战国,会带来怎样的浩劫?
"臣......需要时间。"
"一个月。"嬴政起身,黑色王袍在烛光下如展开的鹰翼,"东巡继续,十日后抵达邯郸。在那之前......"
他没有说完,但秦萱明白。帐外,第一缕晨光己经刺破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