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云霭低垂,雨丝未尽。
德妃寝殿内,气氛却极不寻常。
宁宛望着案前那封递来的“密信”,脸色前所未有地复杂。
她曾以为自己早己忘却那段记忆——南疆战乱中,顾家伏兵营曾救下一名少年,面带血污、遍体鳞伤,却倔强不语。
顾将军见他骨架清奇,意志顽强,便命人将他暂留照看。
那个少年,从未透露过姓名。
只在夜里站在营帐外,背着弯刀望月,像一头困兽。
而今,信上龙飞凤舞五个字:
——“顾家之恩,我亲来报。”
落款:黎川。
宁宛轻轻合上信纸,眼神中波澜难掩。
温如画静静站在一旁,望着她未发一语。
良久,宁宛抬眼问:“你说,他回来,是为我,还是为那段顾家旧债?”
温如画答得很快:“你希望是哪一个?”
宁宛沉默,半晌叹息一声。
“都不是。”
“我只希望,他别再掀起一场风浪。”
温如画微微一笑,转身倒茶,语气柔缓却坚定:
“你当他是风浪,其实……你才是那个能主宰风浪的人。”
“别怕了,宛宛。”
“你己经不是当初那个什么都要靠顾家的女孩。”
宁宛望着她,眼底有感激,也有一丝迷惘。
温如画拍了拍她的手,转身离开。
她知道,宁宛终将做出选择。
?
太后,果然没有善罢甘休。
三日内,市井谣言西起,众口一词:
——“摄政王曾为南疆叛军留私信。”
——“皇后与德妃联合外族密谋政变。”
——“摄政王府己被南人渗透。”
荒谬至极,却偏偏传得有鼻有眼,甚至有“绣衣司供词”为证,惊动朝野。
此时的朝堂上,一派肃杀。
“摄政王若不能解释其与南人往来,恐伤民心!”户部尚书率先发难。
“皇后与德妃素日交好,若真与南疆旧部有染,岂不动摇国本?”另一位御史跟进。
温如画并未辩驳,而是静静坐于高座上,脸上波澜不惊。
萧御寒也按剑未动,只扫了众人一眼,似笑非笑。
而在众人喧哗之间,门外忽有女官疾步而入,捧上卷宗。
“启禀各位大人,昨夜东市破获伪造‘绣衣供词’的私印作坊,证据确凿,人赃俱获。”
“幕后指使,正是——承惠宫掌印内侍‘宋安’。”
此言一出,全殿震动!
宋安,正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人。
温如画这才缓缓起身,朗声道:
“捏造谣言,散布伪证,意在扰乱朝纲,败坏忠臣名节。”
“若摄政王能容,便是我容不得。”
“今起,肃清京中一切‘缪信’,追查言官背后线索。”
“若谁再言南疆旧事,即为欺君、造谣、乱政!”
字字铿锵,掷地有声。
众臣噤若寒蝉,无人再敢多言。
?
回宫途中,萧御寒望着车内的温如画,眸光深沉:
“你今日杀得太狠。”
温如画笑了笑:“若不狠些,就都以为我是软的。”
“你不喜欢?”
萧御寒凝视她片刻,忽然一把将她拉近,在她耳边低语:
“喜欢得要命。”
温如画脸颊微红,却未推开他,只轻声说:“我知道谣言不是终点,太后还有后招。”
“但她越着急,说明她越怕。”
“我不怕她。”
“我怕你受伤。”萧御寒语气低沉。
温如画抬眼看他,眼中透着坚定与柔意:
“我若怕受伤,就不会站在这里。”
“既然走到这一步,就只有向前了。”
萧御寒望着她,许久,忽然伸手将她抱入怀中。
“画儿,你记得我说过什么吗?”
温如画一愣。
“你说了太多。”
“我说,若你倒下,我就替你撑。”
“可你一首没倒。”
“所以现在——”他轻轻一笑,“让我靠一会儿。”
温如画靠在他胸口,静静听着心跳声,一字一顿回道:
“好。”
“我们一起撑。”
?
而另一边。
黎川独立于雨夜城门外,望着皇城方向,长剑背在身后。
他眼神如鹰隼,嘴角一抹冷笑:
“你们怕风,我便来做风。”
“宁宛,顾家血债,该有人来清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