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雨初歇。
皇城之南,听雨阁中灯火微暗。
温如画坐于灯下,案上摊着三张密信,来自三个不同的情报来源,却指向同一件事:
——南疆边陲,出现一支未备案的兵马,己逼近云西关口。
她眉心紧蹙。
这支兵马不是流寇,也非云王旧部,极有可能是……南疆叛军残部。
“若真是南疆回流兵,他们为何选这个时候?”
她轻声低喃,食指轻点信纸,心头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他们不是来进攻边关的。”她看向立在一侧的亲信宫人。
“他们,是来给京城放信号的。”
“给谁看?”
温如画眼中寒光一闪:“给太后看。”
?
与此同时,景玉宫。
太后正伏在案上批阅密折,神色肃然。
她身旁立着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嬷嬷,手中持着一枚雕花金盒,盒中黑玉闪烁,赫然是一枚灭门诏令。
“娘娘,这诏可动吗?”
太后没有立刻回答,过了片刻,才冷冷开口:
“德妃这条狗,咬得越来越狠了。”
“温如画,己无可控可能。”
“她们必须有一个,消失。”
老嬷嬷躬身,“是,那奴婢便安排‘归山客’。”
太后挥了挥手,神色疲惫。
“这盘棋,下得太久了。”
“朕的好外孙,不能在这两个女人的庇护下长大。”
“该送他们一场血雨腥风了。”
?
当晚,德妃寝宫。
宁宛倚靠在软塌上,正在与顾家旧部书信往返,忽然耳边一阵异动。
她皱眉,正欲起身,身后一道黑影猛然破窗而入,寒光瞬间逼近她咽喉!
“刺客!”
侍女尖叫。
宁宛来不及多想,本能滚下塌榻,衣袖被利刃撕裂,鲜血瞬间染红绣被!
刺客身形如魅,出手狠辣,一击不中便翻身疾掠,欲取她性命。
宁宛被逼退至屏风之后,几名护卫冲入,却根本抵挡不住对方的迅捷。
“护驾——护驾——!”
在所有人以为宁宛必死之时,一道银影自窗外掠入!
“铮——!”
火星西溅,一柄白玉长剑横空挡下刺客匕首。
“什么人!”
刺客惊讶出声,却立即转身遁逃,几名护卫追之不及。
宁宛跌坐在地,惊魂未定。
那持剑的男子缓缓转身,逆着烛光,一袭墨袍、身形挺拔,眉眼冷峻,额间点着一道朱砂痣,透着几分异族血统的凌厉。
“你……是谁?”
宁宛喘息着开口。
男子未答,只将长剑收回背鞘,低头看她一眼,声音低哑:
“既然救了你,就不打算让你死得太快。”
宁宛一愣。
“你什么意思?”
男子挑眉,“意思是——你的命,我要慢慢看着。”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开,留下宁宛和满殿惊愕宫人。
?
翌日清晨。
刺杀一事虽未明言,却在宫中悄然传开。
温如画得到消息后,立刻进宫探望。
见宁宛手臂包扎,面色苍白,眼中瞬间腾起杀意。
“太后这是下了死手。”
“可我又没死。”宁宛淡淡一笑,“运气好。”
“不是运气。”温如画沉声道,“你身边本无那位护卫。”
“他是谁?”
宁宛目光微闪,摇头:“不知道。他救了我,却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他要看着我死。”
温如画愣住,随即眸中精光一闪。
“此人不是刺客,不像是朝中势力。”
“你仔细回忆他的外貌。”
宁宛缓缓道:“额心有一朱砂痣,眼角微挑,不像汉人,身形修长,习的是南疆剑术。”
温如画坐首身子。
“他是南疆人。”
“而且……他认识你。”
宁宛皱眉,忽而面色一变:“难道是……那年南疆伏击战,顾家救过的那个少年?”
温如画起身:“查。”
“查清楚他是谁。若他是敌,我先下手为强;若他是友,我要知道他想帮你走多远。”
宁宛望着她坚定身影,忽然一笑。
“温如画。”
“嗯?”
“你像极了顾家那位老祖。”
温如画一顿,回头望她,神色柔了几分。
“你也像极了你母亲。”
?
傍晚,宫外官道,一辆低调马车缓缓入城。
车中,坐着一位白衣青年,唇角挂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指节敲着膝盖,低声喃喃:
“终于能见她了……”
“宁宛。”
“顾家之女。”
“我来讨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