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未褪,宫中却起了杀机。
那日夜半,王后殿内忽然灯火通明。
温如画突感腹中翻涌,喉间酸辣,一口黑血喷在锦被上,惊得秋棠面色大变,连滚带爬去唤太医。
而这边,摄政王正在勤政殿议事,闻讯后面色一凛,猛地推开御案,几乎是一步三步奔至寝殿。
—
内殿中,太医们正忙得团团转。
“快,煎解毒汤——”
“取银针刺穴——”
“稳住气息,娘娘脉象越来越乱了!”
温如画脸色惨白如纸,满额冷汗,双唇泛紫,指尖冰冷。
“寒……寒……”
她虚弱地喊着,手却始终空落。
下一瞬,寝殿门被撞开。
萧御寒满身寒意冲入,见她浑身痉挛,眼神一瞬血红,几乎疯了般冲上前抓住太医衣领:
“她怎么了!”
“说话!”
太医哆嗦着跪下:“回摄政王,是急性慢毒……似是连日食水中夹杂慢性毒素,今晚突然激发!”
“再迟半刻,恐……恐有性命之忧!”
“谁干的?”
萧御寒咬牙,眼眶血红:“是谁胆敢动她!”
没人敢应。
他抱住温如画,低声喊:“如画,我在,别怕,我在!”
温如画轻轻睁眼,看见他,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若……若我真没了……”
“你……好好活着。”
“别为我疯。”
“我……舍不得你疯了。”
“混账!”
萧御寒低吼出声,额头抵着她,声音哽咽:
“你若死,我陪葬!”
“别说疯,我连命都不要了!”
“你知道你刚刚吐血的时候,我心里是什么感觉吗?”
“像是有人捅了我一刀,再撒了把盐,再把心掏空。”
“别吓我……”
他哽着嗓子,额头滚烫的泪落在她脸上。
温如画终于闭了闭眼,声音虚弱:
“别哭……”
“你哭了,我怕你也活不下去。”
—
当夜,内侍查出毒物源头:温如画随身汤饮中,掺了以花草香中和的慢毒,极难察觉。
而送汤的人,是三日前新进的内侍,身份造假,今夜趁乱逃逸。
太医院也查出一事:此毒虽险,但解得及时,不伤根本。
温如画脱离危险后睡去,萧御寒一首守着,首到天明。
他望着她脸上的虚汗未干,指尖轻抚她眉间,低声道:
“我不信命,”
“但若老天真要夺你,我会……连天一起打碎。”
—
三日后,温如画醒来。
她躺在床榻,望着帐顶沉默良久,忽然问:“那内侍抓到了吗?”
秋棠低声:“没。但王爷下了死令,若宫门不破案,他便亲手处置三名御前侍卫。”
“……狠了。”
温如画喃喃。
她抬起手,半晌才道:“我要自己查。”
“我要让下毒之人亲自看着我,知道——”
“我没死。”
—
同一日,柳青音作为“内阁女监”候补,被推入朝中小试。
御史台一名年长官员冷笑:“女流之辈,也来指点国策?”
“何不回家梳妆打扮,学做贤妻?”
柳青音微微一笑,从袖中取出一纸章奏,走上前一步。
“这便是您上月呈的官报草案。”
“请过目。”
她当众逐字指出错漏二十余处,并附三点优化建议,逻辑缜密,推理清晰。
朝堂顿时安静。
那名御史面色铁青,甩袖而去。
柳青音站定,行礼而退,目光清亮,语气坚定:
“奴婢虽为女子,亦有一心为国。”
“愿不负所托。”
这日之后,群臣私下再无人敢轻视她一分。
—
夜晚。
温如画坐在软榻边翻看内侍审讯笔录。
萧御寒端来一碗汤药,轻声说:“凉了我再熬。”
“你不喝,我便不走。”
温如画叹息:“你就不能换点哄人的词?”
“你以前不是说‘你若苦,我替你喝’?”
萧御寒挑眉,勺子凑到她嘴边:“那你现在喝,是让我心甘情愿替你苦。”
她看着他,忽然一笑:“你也怕我死?”
“怕得要命。”
“我以为你不怕。”
“我怕得不得了。”他说,“怕你死,也怕你不死,却不爱我了。”
“你若哪天变心,我可能疯得比你想象更彻底。”
温如画忽地伸手,搂住他脖子,低声说:
“那你可千万别先走。”
“你不在,我疯给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