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漠皇宫西侧,禁地之外,一座孤寒之院,雪封小径,乌鸦盘旋。
温如画被软禁于此,名为“独居七日”,实则监视试探,图娅要看清——她到底有几分骨,几分魂。
清晨第一缕光照入院中,温如画却依旧未眠。
身边只留一名冷宫宫女,守着一壶温水和几碟粗茶,房中无炭无火,她抱着膝坐在床角,整个人几近虚脱。
胎动频繁。
她心知不妙。
可她不能倒。
她倒下,不止魏国输——腹中孩子也会随她一同埋葬在这异国的风雪中。
“孩子……”她低声喃喃,眼神飘忽。
“你要挺住。”
她摸着肚子,忽然想起京中府里的那棵石榴树,她和萧御寒种下时,他笑着说:“将来我们生两个,让他们一起爬这棵树。”
而现在,他不在她身边。
只剩下这冰冷的墙,和远处被锁住的言刹。
——
与此同时,言刹被囚于北漠王宫的刑室偏殿,浑身血污。
她虽未死,却也命悬一线。
守卫轮换之际,一抹熟悉的身影悄然闯入。
那是玄衣之主——萧御寒。
他戴面具,一剑封喉两名守卫,快如闪电,将言刹从铁椅上扶起。
“你撑得住吗?”他低声问。
言刹咳血,依旧一笑:“王后她……没事吧?”
“她在冷院。”
“孩子动得厉害。”
“我要救她出去。”
言刹轻轻点头,抬手从腰中掏出一物——
半张破碎密卷,封着皇帝的私印与图汗亲信的手书。
“这是……他们的交易。”她喘息着说,“你若带它出去,便能撕破他们联手的脸。”
萧御寒眼神陡寒,咬牙道:“魏帝……竟与图汗共谋。”
言刹点头,嘴角渗血:“想要你死,也想要她死。”
“他们怕你们立子为太子,怕你们掌国。”
“所以要借北漠之手,除你们于无声。”
“我……咳……能撑一晚,剩下的……看你。”
她话音未落,便陷入昏迷。
萧御寒将密卷藏入袖中,目光冰冷如铁。
他知道,该行动了。
—
冷院内。
第三日夜,风雪大作,窗棂被吹得咯咯作响。
温如画早己撑不住,她额头满是冷汗,腹部一阵剧痛袭来。
早产征兆!
“来人……”她虚弱地唤了一声,却无人应答。
屋外守卫冷冷站立,无人动容。
她强撑着下床,步履踉跄地走到门边,扶着门扉,泪水终于落下。
“我求你们……”
“救我孩子……”
风声盖过一切,她的声音飘散在雪里。
正在她即将倒下之时,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忽然穿雪而至,破门而入!
“如画!”
是他!
她听出了那熟悉的声音,睁眼望去,只见萧御寒满身雪霜,眉眼慌乱,冲进来一把将她抱住!
“孩子不行了!”她声音哽咽。
“我知道!我来救你们!”
他一把脱下外袍,将她包裹住,唤出暗藏的影卫:
“接应我出冷院!我要带她回国!孩子,不能死在这里!”
但就在此时,一道沉冷女声响起:
“她不能走。”
两人猛然转头,只见院门前立着一个战甲女子,银袍白发,冷眼如刀。
图娅。
她缓步走来,看向温如画,又看向萧御寒,语气冷得仿佛雪中寒铁:
“她若死,我以军令之名,送她回国。”
“她若活,就留下来——做我北漠的盟主。”
“我图娅,只敬强者。”
“你们既不死,便留下来,做北漠的主人。”
萧御寒拔剑:“你若拦我,我便连你一并杀了。”
图娅却轻轻摇头:
“你若真杀我,你的王后便失了最后的庇护。”
“你带她走,她死在路上;你信我,我亲自为她护产,七日之后,我助你送她回魏。”
“若我毁诺,你杀我无妨。”
萧御寒瞪着她。
温如画却伸手,轻轻握住他的袖角:
“我信她。”
“我信她是个战将。”
“不是毒妇。”
……
最终,萧御寒将她再次交给了图娅。
冷院之中,大漠女将亲自安排产妇之医,封院禁足,设重兵守护。
这一次,不再是试探。
是救命。
图娅坐在她床前,第一次伸手为她擦汗。
“你很强。”她低声说。
“可你不是铁人。”
“你是个娘。”
温如画轻轻一笑,声音虚弱却平静:
“你也是。”
“你有孩子吗?”
图娅静默。
“我有。”她轻声答。
“在战场死了。”
“七岁,骑错了马,被敌箭射下。”
温如画怔住。
图娅望着她的腹部,轻轻说:
“所以你不能死。”
“孩子不能死。”
“你要活下去,哪怕要我——用命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