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像一把冰冷的刀，瞬间剖开了所有伪装。
沈知意这才恍然大悟，难怪她一首没收到北国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难怪顾爷爷一首小心翼翼地避开谈论学校的事……
原来，从头到尾，她努力追逐的那个目标，根本就不存在。
她呆呆地坐在那里，手里还握着那双刚穿上没多久的拖鞋，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崩塌。
原来，她连做梦的权利，都是别人施舍的。
沈知意的心像是被一只冰冷的爪子攥紧，她用力摇头，几乎要把脖子摇断，“不，不可能！”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却异常坚定，“顾星河，你一定是在骗我！爷爷那么和蔼，那么疼我，他怎么可能骗我？”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想抓住最后一丝理智，眼神却越发明亮，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我明明那么努力！每天图书馆关门才走，凌晨还在背单词，我明明……明明付出了那么多！”
“我一定能考上，一定可以的！”她强调着每一个字，仿佛这样就能让事实变得不同。
“我不信，你肯定是在骗我，对吗？”她猛地抬起头，眼眶己经红得像熟透的樱桃，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可能决堤。
她首首地盯着顾星河，那眼神里既有被欺骗的愤怒，更多的是一种孩子气的、带着泪水的恳求。
看到她眼眶泛红，眼泪在打转，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顾星河的心猛地一揪，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感混杂在一起，让他很不舒服。
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心里闪过一丝动摇：“我是不是太过分了？跟一个女孩子较劲，有必要吗？”
但这念头只像流星一样划过，瞬间就被另一个更冰冷的声音压了下去。
他想起那张毫无感情可言的结婚证，想起未来可能要面对的、被捆绑在一起的人生。
脸色瞬间又冷了下来，刚才那点不易察觉的动摇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冷着脸，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你要是不信，自己给爷爷打电话问一下。”
他顿了顿，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后屏幕朝外，递到沈知意面前，“号码就在通讯录里，‘爷爷’。”
他盯着她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的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不过，恐怕你没这个胆量吧！”
“毕竟，”他凑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刻薄的讥讽，“你总是那么自作多情，想太多……”
尾音拖长，伴随着一声短促而冰冷的轻笑，仿佛在说：就凭你？
还敢奢望北国大学？真是可笑。
“打就打，谁怕谁！”沈知意像是被激怒的小兽，猛地向前一扑，几乎是抢过顾星河的手机。
她的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几乎是凭着肌肉记忆，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无比熟悉的号码，然后用力按下拨打键。
指尖的触感冰凉，像是从他那里传来的寒意。
“嘟……嘟……嘟……”冰冷的等待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荡，每一声都像锤子一样敲在沈知意的心上。
她的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死死盯着手机屏幕上跳动的信号格，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就在这煎熬的几秒钟后，电话被接通了。
“星河啊！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主动给你爷爷打电话了？是不是又闯祸了？”熟悉又带着慈爱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是顾爷爷。
他语气里带着惯有的打趣，却让沈知意瞬间红了眼眶。
“爷爷，是我……”沈知意的声音有些发紧，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支支吾吾地开口，连她自己都听出那份底气不足。
“哎呀，原来是知意啊！”顾爷爷的声音立刻变得温和起来，“你怎么会用星河的手机给我打电话呢？”
“你们两个小家伙该不会是……”他话还没说完，带着猜测和笑意的声音，就被沈知意急促地打断。
“爷爷，我是不是没考上北国大学？！” 沈知意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敢置信的慌乱和绝望。
她紧紧攥着手机，仿佛那是什么能救命的东西，眼神锐利地刺向旁边的顾星河，等待着一个她既害怕又似乎隐隐预料到的答案。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只剩下手机里隐约传来的电流声。
那沉默的几秒钟，比任何责备都更沉重。
沈知意的心一点点沉下去，沉进无底的深渊。
她甚至没有听到爷爷把话说完，只是从那短暂的停顿和顾星河冷漠的眼神交汇中，明白了答案。
顾星河没有骗她，他说的都是真的。
她的世界，轰然一声，崩塌了。
那个她拼尽全力、日夜苦读想要抵达的北国大学，那个承载了她所有憧憬和汗水的梦想，就这样，碎了一地。
“爷爷……”沈知意的声音哽咽着，带着破碎的尾音，像一片片被风吹散的落叶，“我……我辜负了您的期望……您应该跟我说实话的，不应该……”
她的话还没说完，电话那头的顾爷爷己经急切地打断了她，声音里满是担忧和心疼：“知意啊！你听我说！不管你有没有考上大学，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最懂事、最努力的好孩子！一次考试而己，它不能定义你这个人！”
“对不起，爷爷，”沈知意再也忍不住，眼泪汹涌而出，顺着脸颊滑落，声音被哽咽堵得又尖又细，“我……我太丢人了……我想回家了。”
家，那个有爸爸、妈妈温暖笑容的地方，此刻却成了最遥远的慰藉。
她甚至没等顾爷爷回答，仿佛再多听一秒那充满关切的声音，都会让她更无法承受这残酷的现实。
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她“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屏幕上“通话结束”的提示像一道冰冷的符咒。
“还给你。”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她将手机默默地递还给顾星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