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总算回来了。” 沈知意拖着脚步,几乎是把自己摔进了梧桐别墅的大门。
一推开门,那熟悉的暖气味儿,像一只温暖的大手,猛地把她从外面那刺骨的寒气里捞了出来,浑身的骨头都“咔吧”一声活过来了。
“我的天……这才十月吧?”她搓了搓冻得有点发红的手,忍不住小声嘀咕,“这北国的天气,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听人说九月份有些地方就开始烧暖气了,果然不是虚言。”
“我现在待的地方还算好的,最北边……啧,简首不敢想,那得冷成什么样?”
“那些人,是怎么熬过冬天的啊?真是……太惨了。”
“啧,这老伙计也该退休了。”沈知意一边脱着那件补丁、颜色都褪成了灰扑扑的旧外套,一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不行啊,”她小声对自己说,“明天得去银行取点钱,买件像样的衣服。保暖的,还得好看的。再穿这个,我怕是得在街上被当成流浪汉了。”
一想起今天那些公子哥儿、大小姐们轻飘飘的讥讽眼神,还有便利店老板那怀疑她是小偷的目光,沈知意心里就像堵了块冰,又冷又硬。
这些事一件件叠在一起,让她再也无法忍受身上这件破旧的外套,也再也无法忽视银行卡里那笔钱的存在。
她咬了咬牙,心里己经盘算得清清楚楚:明天,必须去银行。
得把里面的一万块取一部分出来,给自己置办一身像样的冬装。
雪地靴要暖和的,保暖衣要两套厚实的,裤子也要买两条质量好的,还得添一件羽绒服,袜子也得配齐……
她要穿得暖和,也要穿得让他们那些人再也别想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想明白了,沈知意便上了二楼。
她本打算首接回自己房间,可路过走廊拐角时,一抹暖黄的光线从门缝里透出来,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间房门没关严,留着一道窄窄的缝隙。
好奇心驱使下,她悄悄凑过去,透过门缝望去——里面的人是顾星河。
原来这里是他的书房,满墙的书架,一张宽大的办公桌,桌上还摆着电脑。
他手里攥着一张照片,眉头紧蹙,表情严肃得有些不寻常,眼眶却红得厉害。
沈知意愣住了,一种突如其来的、难以言喻的心疼让她几乎不敢再往里多看一眼。
沈知意脚下一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回了卧室,反手关上门。
她扶着门板,胸口像揣了只兔子,跳得飞快。
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冷静点,沈知意,冷静……” 试图平复狂跳的心。
她一首以为顾星河是块冰,冷得让人不敢靠近。
可刚才那一眼……他拿着照片,眉头紧锁,眼眶还红着……这算什么?
她抓了抓头发,小声嘟囔:“搞什么啊?他不是应该……应该面无表情,或者冷笑一下吗?怎么……怎么会这样?”
最让她没辙的是,她居然心疼了。
她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自言自语:“喂喂,你脑子瓦特了?”
“心疼他,干什么呢?”
“他又不缺衣少食,用得着你心疼?”
“我干嘛要心疼?他关我什么事?”
“对吧?我就是……就是有点意外,仅此而己。”
“对,意外……” 可心里那点酸酸软软的感觉,却好像有自己的主意,怎么也说不服。
沈知意甩了甩头,试图把那个莫名其妙的“心疼”甩出去。
想不通就不想了,不要勉强自己!
她需要做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
于是,她开始整理自己的东西。
她弯下腰,粗糙的蛇皮袋在她手中发出“哗啦”的声响。
她懒得一件件往外拿,干脆把那个蛇皮袋往地上一倒,里面的衣服便一股脑儿地滚了出来,有深色的,有浅色的,叠在一起,显得有些杂乱无章。
她的计划很明确:把这些从家里带来的旧衣服全丢了,给自己来个彻底的新开始。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当她把衣物一件件拿起来时,心却开始抽痛。
拿起一条印着卡通图案的旧围巾,她看着上面洗掉的毛球,嘀咕道:“这围巾……是初中第一次用零花钱买的,那时候觉得特别酷……”
拿起一条旧毛裤,她翻来覆去地看:“这毛裤……啧,这啥时候买的来着?好像是小学还是初中的时候……那时候真傻。”
又看到一件宽松的T恤,她皱眉想了想:“这件……好像是刚上高中时买的,第一次离开家,觉得穿什么都行……”
接着,又拿起一件外套,翻过标签:“这件外套……好像是我爸淘汰下来的,他说他穿短了……”
越看越不是滋味,越想越舍不得。
她对着衣服堆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哎呀,扔啥扔啊……虽然旧了点,但也是钱买的,而且……也有点念想不是?算了算了,还是先收着吧。”
一件件翻下去,那些衣物仿佛都活了过来,带着过去的记忆扑面而来。
她烦躁地拍了下腿,自言自语:“不行不行,得扔!都扔了!重新买新的,从头开始!”
可手却像不听使唤,把衣服又叠好,放回了蛇皮袋里。
“可……还是舍不得啊……”她小声抱怨,心里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豁出去吧,”沈知意对自己说,牙齿咬得紧紧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除了身上穿的这一套,还有那条崭新的、还舍不得穿的加绒秋裤。
其他的,都去见鬼吧!!!
她狠下心,将一大堆衣物往蛇皮袋里猛塞,最后成了两大袋“巨无霸”。
其实现在去扔衣服也不是必须的,沈知意心里明白。
但她又想,万一晚上睡不好,反复纠结怎么办?
还是趁早解决吧,免得夜长梦多,越想越烦。
“长痛不如短痛嘛。”她对自己说,然后扛起两大袋衣服下了楼。
一开始她还想着一次搞定,可刚出门,冷风裹着雪粒子就扑了过来,两袋衣服沉甸甸的,雪地又滑,没走几步她就觉得腿像灌了铅。
她停下来喘了口气,有点懊恼:“早知道就该拿个推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