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血色锻魂
残月从琉璃瓦的缝隙漏下来时，潘代红的指节己经沁出鲜血。他攥着半卷《铁衣录》藏在袖中，耳畔还残留着铁无疆粗粝的嗓音："小子，若想活着离开，就别碰那页。"
十五步外，黑风寨的青铜纹身在月光下泛着诡异青芒。那道纹路竟与他的掌纹产生共鸣，如同两股暗流交汇在掌心。铁无疆的长刀自腰间卸下，刃尖垂地发出嗡鸣，他在粗糙的地面踏出一道裂痕，斑驳的砖石簌簌落下。
"铁衣盟的铜牌在你的客栈，我弄丢了。"铁无疆的声音像铁锤敲打铜壁，震得潘代红耳膜发麻。他盯着对方左臂新生的青铜纹身，突然想起《铁衣录》第三页上那些朱砂文字。那些被老匠人刻意遮掩的记载此刻清晰浮现：碎星流派的「裂空锻魂」需以血肉为媒，将兵器化作第二具躯壳。
铁锈在脚下蔓延成暗河，潘代红的瞳孔骤然收缩。他解下腰间的铁锤，指腹着锤柄上若隐若现的龙鳞纹路。月光穿透锈迹斑斑的铁质，在锤面上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像是被某种力量唤醒。
"你当真以为能蒙混过关？"铁无疆的刀锋劈开夜色，青铜纹身与铁锤纹路在空中产生共振，震落满地血色沙尘。潘代红的呼吸突然变得滞重，掌心传来灼热的刺痛，仿佛有看不见的火焰在内里燃烧。
柳如烟的画笔在远处的灰墙上洇出墨色。她盯着自己染血的指尖，将半卷《铁衣录》的残页折成纸船，任其飘向天启宫方向。二十年前家族覆灭时的官府文书，此刻正从她袖中流淌而出。
"叛臣血脉在动。"她低声呢喃，笔尖在地面勾勒出青藤纹路。那些墨色线条突然扭曲成巨大的齿轮，将西散逃窜的追兵引向暗处。月光穿过缝隙，在她的裙裾上织出一片血色星图。
铁无疆的刀光切开夜幕，潘代红的铁锤却在半空凝住。青铜纹身与他掌纹交融的刹那，锤体突然裂开无数细纹，如同干涸的河床。暗红液体从裂缝渗出，被月光一照竟化作流动的金砂。他踉跄后退，发现铁无疆的青铜纹身正在吞噬那些金砂。
"八百年前的铸剑禁忌..."潘代红喃喃自语，掌心的血色顺着裂纹爬向铁锤。他忽然想起柳如烟在密道中说过的话——碎星流派的技法需要与兵器产生共鸣，而乾坤炉的残片能唤醒沉睡的剑气。
铁无疆的刀锋悬在潘代红咽喉上方，寒意凝结成冰晶。但他的左臂正被金砂侵蚀，青铜纹身在皮肤下发出不自然的蠕动。"你果然..."铁无疆的瞳孔剧烈震颤，"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潘代红的铁锤突然爆发出刺目光芒，金砂在空中凝结成螺旋状的剑纹。他听见金属碎裂的声音，看见自己的血肉顺着剑纹渗入铁锤。当最后一滴血珠融入，铁锤竟化作一具血肉模糊的躯壳，皮肤下流动着暗金光芒。
"收手吧。"柳如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她手中的画轴泛起涟漪。潘代红的瞳孔骤然收缩，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与铁锤的影子重叠。血肉与金属的交融让他的气息变得浑浊，周身笼罩着金属锈味。
铁无疆的瞳孔骤然扩张，他看到潘代红的血肉正在变成新的剑气。那些剑气穿透苍穹，将残月撕裂成细碎的光点。潘代红的掌心如今布满裂纹，每一道裂口都涌出诡异的金砂。
"萧衍的禁军..."柳如烟的画笔在空中划出摩斯密码，"埋在第三道裂纹里。"她的声音突然与夜风融为一体，潘代红只听见自己的骨骼发出摩擦的声响。当夜，他目睹铁锤自主吸收月光，在金属表面凝结出星图般的纹路。
铁锈在月下闪烁如磷火，潘代红的掌心己燃烧成暗红色。他摸索着未完成的剑纹，忽然发现掌心的血色正向指尖蔓延。柳如烟的画笔在月光中勾勒出新的符号，那些符号化作流光，在他皮肤上刻画出青铜纹路。
"半月的月光..."她轻声说，"才能淬炼出真正的剑意。"潘代红的倒影在金砂中扭曲，他看见自己变成了两具相隔十步的躯壳。当第一缕月光穿透云层，铁锤的剑纹突然亮起，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萧衍的暗卫从屋檐跃下，腰间的银刀割裂月光。潘代红的影子突然分裂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神色。他握紧仍在渗血的铁锤，听见柳如烟的画轴在风中翻动，那些翻动的声音如同游龙出海。
"东南三十里处..."柳如烟的笔尖突然停顿，她的影子在月光下显出金砂的轮廓。潘代红的瞳孔倒映出满天星斗，他终于明白为何《铁衣录》第三页的文字会浮现血色——那不是禁忌，而是某种契约。
当夜，铠甲的剑纹在月光下流转，潘代红的掌心红得如同燃烧的熔岩。铁锈在月下凝结成黑色丝线，将他的血肉编织成另一副骨骼。朝阳升起时，他看见自己站在山崖之巅，左臂的青铜纹身与掌纹交织成永恒的锁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