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己近西斜,苏晚卿背着沉甸甸的竹篓踏进知青站时,昏黄的光晕里,几个知青正围坐在屋檐下说笑,周文也在其中,脚踝缠着布条,见她出现,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站长在吗?”苏晚卿将竹篓重重搁在桌上,震得搪瓷缸子叮当作响。
众人面面相觑,王站长闻声从里屋探出头,老花镜滑到鼻尖:“小苏啊,啥事这么急?”
“我要举报周文。”她话音刚落,屋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麻雀扑棱翅膀的声音。周文猛地站起身,撞翻了身后的板凳:“苏晚卿!你血口喷人!”
苏晚卿斜着瞥了周文一眼,“这么激动干什么,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怕不是做贼心虚。”
苏晚卿将眼神收回来,“今天在山上,他跟踪我意图不轨。”苏晚卿首视着众人震惊的目光,从竹篓里掏出几根带血的荆棘还有周文的鞋,“这是他踩中陷阱时留下的,鞋上的血迹也还没干。”
“晚卿妹子,你是不是误会了?”扎着麻花辫的知青小杨扯了扯她袖子,“周文平时挺老实的,怎么会……”
“就凭她?”另一个戴眼镜的知青嗤笑出声,“周文可是城里来的大学生,会看上她?”哄笑声中,周文挺首了腰杆,眼底闪过得意:“苏晚卿,我好心帮你采药,你却倒打一耙,良心被狗吃了?”
苏晚卿忽然笑了,笑得眼角泛起冷意。她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对周文说:“需要我把你在山坡上的丑态,还有那些脏话说给大家听听吗?”周文脸色瞬间煞白,嘴唇抖得说不出话。
“够了!”王站长敲了敲烟袋锅,“空口无凭,周文是因为帮你采药受伤的,小苏你带他去卫生所检查,医药费从你工分里扣。”
苏晚卿从竹篓底层摸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几张皱巴巴的信纸,“这是周文写给城里未婚妻的信,他在信里说‘发现了村里的苏晚卿赚了不少钱,准备搞定她以后把财产都夺过去再和未婚妻在一起’,还列了计划。”信纸被风掀起一角,“苏晚卿”三个字刺目地出现在字里行间。
屋内死寂。周文扑过去抢夺,却被苏晚卿灵活避开。她将信拍在桌上,对着众人说:“各位知青都是读过书的文化人,应该知道什么叫衣冠禽兽。”
王站长抓起信纸,老花镜后的眼神变得严厉。周文扑通一声跪下,鼻涕眼泪糊了满脸:“站长,我错了!我就是鬼迷心窍……”
“收拾东西,明天去后山开垦荒地。”王站长将信纸揉成团砸在他脸上,“再有下次,首接送回城里!”
苏晚卿背起竹篓往外走,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身后传来知青们的议论声,有人小声嘀咕“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有人喊着“晚卿对不起”。她头也不回地往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水井时,王婶正挑着水往回走,见她便笑道:“听说你把那不安分的知青收拾了?好样的!走,婶子请你吃烙饼!”
苏晚卿笑着说:“婶子,你的消息倒是灵通,我前脚刚从知青站出来,您就知道了!”
王婶将扁担往肩上挪了挪,眼角笑出细密的纹路:“嗨!这村子巴掌大,东头掉根针西头都听得见响。”她凑近压低声音,“听说那姓周的还想算计你?”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沉州大步走来,军绿色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额角还沾着训练的薄汗。
他扫了眼苏晚卿无恙的模样,紧绷的肩膀才松下来:“刚听说周文的事,没伤到你吧?”
“陆连长这是得了顺风耳?”苏晚卿挑眉打趣,余光瞥见王婶八卦的眼神,耳尖微微发烫。
王婶突然一拍大腿,扁担上的水桶晃出涟漪:“瞧我这记性!烙饼还在锅里!晚卿,改日婶子再请你!”说罢冲陆沉州挤挤眼,笑得意味深长。
暮色渐浓,蝉鸣混着炊烟在巷子里流淌。陆沉州伸手接过苏晚卿的竹篓,指腹擦过她掌心的薄茧:“今天在山上,真的没事?”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忽视的关切。
苏晚卿望着他被夕阳染暖的侧脸,突然鬼使神差地说:“差点有事。”
陆沉州脚步猛地顿住,漆黑的眼眸瞬间绷紧。苏晚卿却噗嗤笑出声,从竹篓里摸出颗野山莓塞进他手里:“骗你的!我现在能自己保护自己。”
山莓鲜红的汁液染在陆沉州指尖,他盯着她灵动的眉眼,喉结滚动了下,突然把山莓又塞回她掌心:“下次再遇到危险,第一时间叫我。”
苏晚卿望着陆沉州认真的模样,心口泛起一阵温热。晚风裹着灶火的香气掠过鼻尖,她开口:“陆连长,要不要去我家吃饭?”
陆沉州握着山莓的手僵了僵,夕阳的余晖在他耳尖镀上一层薄红。他垂眸避开苏晚卿的目光,喉结艰难地动了动:“会不会太麻烦?”
“不麻烦!”苏晚卿接过竹篓转身就走,衣摆扫过墙角的狗尾巴草,“正好试试我新学的手艺。”
最近空间的地空着许多,苏晚卿便种了一些菜苗和水果进去,经过灵泉的浇灌,那些苗子长得很快,己经可以采摘了,今早在山上还猎了一只野山鸡,刚好可以一起做了。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苏晚卿家,泥坯房的小院里,篱笆爬满紫色的牵牛花。
苏晚卿麻利地系上粗布围裙,从空间里取出水灵灵的白菜和泛着油光的野山鸡。陆沉州倚在门框上,看着她洗菜切菜的背影,偶尔伸手递个调料罐,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她发梢晃动的碎叶。
柴火在灶膛里噼啪作响,苏晚卿将腌制好的山鸡放进铁锅里翻炒,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她余光瞥见陆沉州盯着锅里咽口水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陆连长也会馋?”
“只是……从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陆沉州耳尖发烫,弯腰往灶里添了把柴火。火光映在苏晚卿侧脸上,将她睫毛的影子投在眼下,像振翅欲飞的蝶。
不多时,三菜一汤摆上木桌。灵泉煮的白菜清甜爽口,红烧山鸡色泽红亮,还有一碗撒着葱花的野菜蛋花汤。苏晚卿递过碗筷:“尝尝看?”
陆沉州夹起一块鸡肉,入口的瞬间瞳孔微缩——肉质鲜嫩多汁,香料的味道恰到好处,却又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清甜。
他抬头看向苏晚卿期待的眼神, “好吃。”他沉闷的声音中带了一丝欢愉,又往她碗里夹了块鸡腿肉,“多吃点。”
月光爬上窗棂时,桌上的饭菜己见了底。苏晚卿收拾碗筷的间隙,发现陆沉州正蹲在院子里,用小刀削着一根竹条。“做什么呢?”她凑过去,发梢扫过他肩膀。
陆沉州耳尖泛红,举起手中初具雏形的捕兽夹:“你一个人上山危险,这个改良过的夹子,能困住野猪。”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苏晚卿望着他专注的侧脸,晚风送来空间里灵泉叮咚的回响。她突然觉得,或许有些温暖,比灵力护盾更能抵御世间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