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齿间吐出“清白”二字,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
“至于买凶杀人之罪,此交易账本便是铁证。
至于挪用军资、贪墨军粮……”
他冰冷的目光如利刃般剐过萧远山,
“本王手中,自然也有如山铁证。”
他微微俯视着地上如烂泥般的老者,声音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残忍:
“萧大人,是本王亲自带人去你府上搜呢?还是你自己识相些,”
“将那些你从边疆将士骨血里榨出来的民脂民膏,自己吐出来?”
萧远山面如死灰,伏在地上的手指深深抠进金砖冰冷的缝隙,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猛地抬头,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嘶吼,声音尖利得变了调:
“老臣要见太后!陛下!老臣要见太后娘娘!请陛下恩准!!!”
满殿哗然!谁人不知,当今垂帘听政的萧太后是萧远山的亲胞妹!
而母仪天下的萧皇后,更是他萧远山的亲生女儿!
这便是他最后的、也是最大的护身符!
轩辕烨唇角那点冰冷的弧度骤然拉平,化作一道锋利的首线。
“国舅爷这是要搬救兵?”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淬了冰的针,扎进每个人的耳膜,带着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蔑和杀机,
“可惜……”
他缓缓抬眸,目光越过阶下挣扎的萧远山,首射龙椅上神色变幻的轩辕彻,
“皇兄,军国大事,社稷根基,按我大周铁律,当由三司会审,秉公处置!后宫——”
他刻意加重了这两个字,字字如重锤,“不得干政!”
他微微一顿,目光扫过阶下那些或惊惧或犹疑的武将面孔,
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金戈铁马的铿锵:
“若因太后求情便徇私枉法,皇兄!”
“那些冻死在边关雪地里、饿死在城墙根下的将士亡魂,何以安息?!”
“活着的边军将士,心寒不寒?!皇兄,您说呢?”
大殿之内,死寂得能听见尘埃落落的声音。
每一道目光都凝固了,凝固在轩辕烨怀中那无知无觉的小小身影上,
凝固在萧远山绝望扭曲的老脸上,更凝固在龙椅上那位年轻帝王紧抿的唇角。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水银,沉甸甸地灌满了金銮殿的每一个角落。
萧远山彻底下去,象征一品大员的紫金冠歪斜着,露出底下灰白凌乱的发丝。
极致的恐惧和屈辱瞬间冲垮了他最后一丝理智的堤坝。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住轩辕烨怀中那抹刺眼的粉霞色和银蓝色,
仿佛找到了唯一的宣泄口,枯枝般的手指带着疯狂的恨意,遥遥指向蓝灵汐,嘶声力竭地咆哮:
“陛下!陛下明察!这妖女!她来历不明!您看她那妖异的银蓝发色!分明是……分明是……”
“啪——!”
一声裂帛般的脆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死寂!
一道凌厉的银光,快得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如同毒蛇吐信,撕裂空气,狠狠抽在萧远山布满褶皱的左脸上!
皮肉瞬间翻卷,深可见骨的血痕狰狞炸开!
惊呼声尚未从百官喉咙里冲出,便己死死卡住。
只见轩辕烨收回的左手之中,赫然缠绕着一根染血的细长银带——
那正是方才还束在蓝灵汐银蓝色头发上的发带!
此刻,发带一端染着萧远山温热的血,另一端,仍松松地系在怀中女童柔软的发间。
怀中的小人儿,甚至连一丝发梢都未曾颤动。
轩辕烨慢条斯理地将染血的发带在指间缠绕,
动作优雅得如同在整理一件艺术品,唯有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
翻滚着足以冻结灵魂的暴戾杀机。
他的声音低沉平缓,却像淬了万年寒冰的刀刃,
一个字一个字地砸在萧远山的心口上,也砸在满朝文武的耳膜上:
“本王的人,何时轮到你置喙,再污蔑她一个字……”
他微微偏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钉在萧远山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的脸上,
“本王就割了你的舌头。”
“陛……陛下!”
萧远山脸上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剧痛让他眼前发黑,
但强烈的求生欲和灭顶的恨意支撑着他,他再次以头抢地,
声音嘶哑含混,如同破败的风箱,
“老臣……老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此案必有天大的蹊跷!”
“这妖女来历不明!绝杀阁之事……定是她与之勾结……”
“啪——!”
第二道银光,比第一道更快!更狠!更绝!
这一次,是右脸!
更深的血口炸开,皮肉翻卷,几颗带血的牙齿混着血沫喷溅在金砖之上!
萧远山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整个人蜷缩在地,剧烈地抽搐着。
轩辕烨缠绕发带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指节分明的手依旧稳定得可怕。
那冰冷的宣判如同死神的低语,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金銮殿:
“舌头,不想要了?”
“九弟!”
龙椅之上,轩辕彻终于拍案而起,脸上那层惯常的温润彻底碎裂,
显露出帝王的震怒,
“朝堂之上,天子眼前,岂容你如此动用私刑!目无法纪!”
“皇兄教训的是。”
轩辕烨竟从善如流地微微颔首,姿态无可挑剔。
然而下一瞬,他抱着蓝灵汐,霍然起身!
玄色蟒袍上暗金的龙纹在殿门涌入的光线下骤然活了过来,张牙舞爪,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那臣弟便依法行事。”
他声音陡然转厉,如同惊雷滚过殿顶,“即刻带人,抄查丞相府——!”
他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向地上蜷缩成一团的血人:
“毕竟,那些贪墨军粮的账册,就藏在书房东墙第三块青砖后的密室里。”
“至于那些黄金……”
他唇边勾起一丝洞悉一切、掌控生死的残忍笑意,
“埋在花园西角太湖石假山下的地窖里,总得人赃并获。”
“才好让国舅爷心服口服,让天下人看清,对吧?”
萧远山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彻底下去,连抽搐都微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