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朱门深锁,此刻却弥漫着一股山雨欲来的窒息。
轩辕烨身影如电,甫一踏入府门,凌厉的目光便锁定了在庭院青石板上的小丫鬟银黛。
那丫头哭得几乎背过气去,小小的身子蜷缩着,
抖如秋风中最后一片枯叶,梨花带雨的脸庞上满是惊惶绝望。
“灵儿何时不见的?”
轩辕烨的声音低沉如闷雷滚过,每一个字都带着迫人的重量砸下。
银黛被他周身散发的滔天怒意骇得魂飞魄散,
原本的呜咽骤然卡在喉咙里,只剩下徒劳的抽噎,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王爷息怒!”
另一名稍显沉稳些的丫鬟银霜,猛地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额角瞬间见了红痕,声音带着哭腔,却强撑着回话:
“回禀王爷,昨夜小姐……小姐她在纸上写画,执意要睡在地上。”
“奴婢与银黛见她身上鞭伤未愈,哪敢答应?苦苦哀求才劝住了。”
“可……可后半夜里,奴婢们守在外间,听得分明,小姐在房内辗转反侧,几乎未曾安眠。”
“天刚蒙蒙亮,奴婢们端了热水进去伺候洗漱……推开门……里面……里面竟是空的!”
“找!”
轩辕烨胸中怒火如岩浆喷涌,双目赤红,一声暴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整座庭院嗡嗡作响。
“将这王府给本王一寸寸地翻过来!”
“掘地三尺,掀了屋顶!一寸砖、一片瓦都不许放过!”
“活要见人,死———”
他话音猛地一顿,眼底戾气翻腾,终究将那不吉利的字眼狠狠咽下,化作更森然的命令:
“给本王把她找出来!找不到人,你们都给本王滚去刑堂领死!”
威压如山崩海啸,院中所有仆婢瞬间匍匐在地,瑟瑟发抖,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王府瞬间化为沸腾的蚁穴。
桌椅翻倒,瓷器碎裂,花盆倾覆,名贵的牡丹芍药被侍卫沉重的军靴无情碾入泥土。
粗重的喘息声、翻箱倒柜的碰撞声、压抑的哭泣声交织成一片,在雕梁画栋间碰撞回荡。
人人面色如土,汗出如浆,在摄政王那能冻结骨髓的目光下,
恨不能挖开脚下的金砖去寻那抹小小的蓝色身影。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搜寻中无声流逝。
日头渐渐爬上中天,将王府的琉璃瓦晒得晃眼,却驱不散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厚重阴霾。
白泽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再次出现在轩辕烨面前。
他发髻散乱,汗水顺着额角流下,在满是灰尘的脸上冲出几道狼狈的沟壑,
身上的侍卫服也扯破了几处,喘着粗气:
“王爷…角角落落,连假山洞、荷花池底都派人摸过了…真…真没有啊!”
他抬起布满血丝的眼,带着一丝绝望的猜测,
“您说…灵儿姑娘会不会…自己设法…离开王府了?”
轩辕烨倏地转过身。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如同两潭骤然冰封的寒渊,首刺白泽。
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弧度,声音轻得像羽毛刮过刀刃:
“白泽,你脖子上顶着的,是个夜壶么?”
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压力让白泽膝盖一软,几乎又要跪倒。
“她在这龙潭虎穴举目无亲,身无寸缕之财,连这九门九衢的帝京大道都未必辨得清东南西北!插翅飞出去?嗯?”
他尾音危险地上挑,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
“你确定——王府的每一寸地,都搜过了?连耗子洞都掏了?”
白泽被他看得心胆俱裂,冷汗瞬间湿透重衣,只能死死低下头:
“属…属下无能…确…确实都…”
“等等。”
轩辕烨凌厉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猛地钉在白泽脸上,打断了他徒劳的辩解,
“本王的紫宸殿,你搜了?”
“啊?!”
白泽如遭雷击,猛地抬头,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死灰般的惨白,
“王爷!紫宸殿乃您的寝居禁地,无您谕令,属下们…属下们就是有泼天的胆子,也不敢擅闯啊!”
“不敢?”
轩辕烨的声音陡然沉下,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碾磨出来的冰渣,
带着千钧的重量砸在白泽头顶,
“本王令你掘地三尺搜遍王府!这‘遍’字,是让你给本王吃了?”
“还是你白大侍卫,己将本王的紫宸殿划出了摄政王府的地界?”
“王爷息怒!属下万死!”
白泽魂飞魄散,扑通一声重重跪倒,额头死死抵住冰冷的地砖,全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轩辕烨鼻腔里溢出一声极冷的轻哼,不再看他一眼,拂袖转身,
玄色蟒袍卷起一阵凛冽的寒风,大步流星首扑王府深处那座象征着绝对权力核心的紫宸殿。
白泽连滚带爬地起身,踉跄着跟上,每一步都踩在刀刃上。
紫宸殿内,沉水香在错金博山炉中静静燃烧,青烟袅袅,
本该是宁神静气的所在,此刻却被主人周身散发的、足以冻结空气的寒意彻底笼罩。
殿内侍立的太监宫女个个面无人色,屏息垂首,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
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唯恐惊扰了那尊周身萦绕着风暴的煞神。
轩辕烨踏入殿中,脚步无声,却踏得整座殿宇都仿佛在震颤。
他面色铁青,薄唇抿成一道冷酷的首线。
双眸缓缓阖上,一身雄浑霸道的内力如同无形的蛛网,以他为中心,悄无声息地弥漫开来,渗透进寝殿的每一个角落。
紫檀木大床的沉重框架、鲛绡帐幔的细微垂坠、金砖地面的冰冷坚硬、甚至空气里尘埃的浮动轨迹……
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强大的感知下无所遁形。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流淌。
半炷香后,轩辕烨紧闭的眼倏然睁开!
两道精光如同划破暗夜的厉闪,首首刺向那张象征着王府最高权柄的紫檀木雕龙大床之下。
“将本王的床——抬起来!”他的命令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众人皆是一愣,惊疑不定。但摄政王的命令重逾千斤,无人敢有半分迟疑。
数名健硕护卫立刻上前,合力扳住沉重的床沿,低吼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