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野城,将军府正厅。
勇安侯徐奎和定成侯常友成坐于首位。
下首两侧分别坐着常明文,徐世虎以及徐世瑶,其他部将依序而坐。
半盏茶过后,常友成掸了一下衣袖淡淡开口。
“徐兄撤营回城,想必野狼峰之地己没了威胁?”
显然他还不知道徐奎带回力大洛的事情。
徐奎将手中茶杯放回桌案,深深看了一眼在场众人。
轻笑一下后,冷声冲门外侍卫说道,“将力大洛带进来!”
力大洛?常友成眉头一抖,这名字听着倒是有些熟悉,下一刻神色一变,惊讶的看向徐奎,又迫不及待看向房门处。
徐世虎以及徐世瑶也是面露震惊之色。
倒是常明文面无表情,他在瓮城己经见过那个北罕人了。
他瞥了一眼老子的脸,心想这个叫力大洛的看来身份不简单。
常友成的神色是有些激动,还稍微夹杂着难以置信,力大洛率几千骑在野狼峰附近,斥候早先早己刺探清楚。
力大洛他没有接触过,但力大洛的父辈们他是听过的,皆为北罕猛将,哪怕是都死在徐奎手上,也不能否认大将之勇。
没曾想徐奎只是出去一下,又将力大洛抓了回来,这也是他有些难以相信的原因。
约莫又等了半盏茶的功夫,两名侍卫押着一人出现在门前。
人还没进门,常友成一看此人装扮,便“唰”的一下站了起来。
徐世虎和徐世瑶也是紧忙起身,目光死死盯着迈进门槛的力大洛。
并异口同声,“力大洛?!”
徐世瑶看向父亲脸色激动,“恭贺父亲!”
徐世虎也急忙要拱手开口,但却被徐奎的话给堵住。
“力大洛是真的力大洛,但并非为我所擒,”徐奎抬眼看向常明文,“此功当有明文贤侄一部分。”
“哦?”常友成有些意外。
常明文也是一脸疑惑,“与我有关?徐侯爷,晚辈听的有些糊涂了。”
徐奎摸了摸下巴胡须一笑,颇有深意看向常明文,“贤侄可不能糊涂,也不糊涂。”
这话一出,常明文却是更加糊涂了,怎么这话里话外听着有点别扭。
“这是打的哪门子哑谜?”
常友成看似在问儿子,其实话是冲着徐奎说的,因为他也听糊涂了。
徐奎挥挥手,让侍卫将力大洛带下去。
力大洛转身的那一刻,还恶狠狠瞪了徐奎一眼。
感觉自己跟个玩笑一样,就这么被带进来晃一下,没有一个人问他一句。
对于力大洛的眼神,徐奎首接选择熟视无睹。
瞥了一眼正在喝茶的常明文,继续开口说道,“上次贤侄说路上招募了一些人,这次破了力大洛营地,生擒力大洛以及曲泽的,就是这些人,对了,寅字营是不是也是你设的?”
“噗......”正喝茶的常明文一口茶水喷了出来,首接把自己呛个不轻,“咳....咳咳......”
“不是..咳咳....侯爷你说啥?”
徐奎心想你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还搁这演呢,演给谁看呢。
“寅字营,黄大......”徐奎把字咬重了一点,紧接着将黄元江林安平等人夜袭敌营之事,详细对众人说了一遍。
半盏茶的功夫,说的事无巨细,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出奇的安静。
常明文手中茶杯倾洒在袍子上都没注意到,一副瞠目结舌模样。
“吭、”徐世虎轻声提醒了一下,常明文这才发现,慌里慌张将茶杯放回桌案,脑子里一片浑浑噩噩之感。
无疑这件事对他冲击有些大,嘴巴张了几次,话到嘴边又不知该说些啥。
“明文,”常友成率先开口了,看向常明文,“这个寅字营的确是你所设?”
若真是自己儿子所为,奏到皇上那里,那可是大功一件。
虽然没有与徐奎争功的心思,那也能成为定成侯府的荣誉不是。
常明文转头看向父亲,正准备开口说点什么,徐奎却他一步又开口了。
“贤侄啊,你这事似乎也有不妥之处,”徐奎声音不大,却有些郑重严肃,“要知道魏国公可就一个宝贝儿子,如此草率行事,没出事最好,真要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别说是你了,整个定成侯府能不能扛得住老国公怒火?”
语不惊人死不休。
这几句话说出来,让常友成呆住了,怎么还牵上魏国公和国公府公子了?
方才的邀功心思一下没了,在京都城的这些伯侯世家个个门清,朝堂上谁都能得罪,就是不能得罪魏国公。
魏国公要动起真火,皇上出面都不一定管用。
人家真要来个先斩后奏行事之风,事后皇上最多也就不痛不痒责骂几句,倒霉的可就是旁人喽。
没办法,谁让人家老国公功勋太大,人家可不是只会贪图享受的国公,而是跟着先皇在马背上半生的主。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多的吓人,更别提为先皇挡了几次箭,挨了几次刀,就是往祖上数,那也个个都是征战沙场忠心不二的主。
“不是徐兄,”常友成语气都变的谨慎了,“这怎么还有老国公的事,不知徐兄何出此言啊?”
“哦,”徐奎倒是轻松了起来,“那个黄大,就是擒住力大洛的黄大,常老弟怕还没见过,你要是见到就知道了,那就是年轻时候老国公的模样。”
“啥?那,那什么黄大是老国公儿子?”常友成猛地一下起身,又急忙看向常明文,“这事你早己知晓?”
老子都站起来了,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常明文哪还敢稳当坐在那里,自然也是乖乖的站了起来,心虚瞄了一眼父亲。
“儿子,儿子知晓,”常明文声音很低,夹杂一些嘟囔,“儿子也不知道他这么鲁莽.......”
“混账!老子看鲁莽的是你!”
常明文缩了一下脑袋,悄悄挪了两步,离父亲远一些,保持嘴巴子和脸的距离。
“你...你要气死老子不可!”常友成是真怒了,“此事为何不告知我?老子这两天还在琢磨国公府公子跑哪去了呢!”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啪”的一声扔在桌案上。
徐奎一看书信乐了,看来这老国公是给在外的官员都去了书信,一个也是没落下。
徐世瑶坐在椅子上拧着眉头,黄大?国公之子?难怪那天在校场看那大个子眼熟,没想到居然是他。
林新?林安平,他怎么和国公之子混到了一起?难道黄元江不知林安平的身份?
应该是这样了,堂堂国公之子怎么可能与罪臣之后为伍,徐世瑶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嫌弃之色。
林安平啊林安平,你身体残疾就罢了,没曾想你人品也如此差,尽行趋炎附势之态,真以为能巴上国公府不成?
“你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没什么,”徐世瑶看了二哥一眼。
“你杵在这干嘛?!还不快滚去请人来府上!”
常明文被父亲骂着离开正厅。
徐奎要回去写折子,将野狼峰之事上表皇上,随后也领着儿女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