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奎率领几百铁骑嗷嗷冲到北罕军营前,然后一下懵住了。
他们一路可谓是疾驰不歇,恨不得胯下战马生出双翅腾空而飞。
尤其是渐渐能听到厮杀声的时候,原本还有些怀疑的心里消失不见,只希望这个什么寅字营的二十人能撑住。
前一刻快靠近的时候,就见营地火光大作,兵马攒动,想必打的惨烈。
但眼前的场景,徐奎着实有些震惊当场,身后几百骑兵亦是如此。
这是被俘了?还是结束了?
这是结束了!!!
两边兵将戎装一眼便见不同,打眼一瞅,这是擒住了对方主将啊!
力大洛别人不认识,徐奎绝对是认识。
同样力大洛也是如此,看到对方领兵的徐奎,一双眼睛立马喷火。恨的浑身颤抖。
曲泽亦是认识徐奎,因其精通汉华话,曾有两次到城前喊话见过。
他倒没有力大洛反应那么大。
此刻的力大洛站在那里说不出的惨状,犹如一个人形猪头杵着。
相比之下,曲泽看上去就好点了,虽然跟个霜打茄子似的,好歹身上没有一点伤。
“爷、这..?”
徐奎抬手制止属下开口,理了理身上盔甲,一夹马腹缓缓向前。
十几名亲卫纵马紧随,余下众骑原地散开,长矛前刺,隐隐将中营敌兵围了起来。
徐奎到了近前,身子前倾瞅向力大洛,嘴角微不可察翘了一下。
一个对视,“哼!”力大洛肿着双眼冷哼一声,将头扭向别处。
倒是被林平安押着的曲泽,在见到徐奎之后,冲其施了一下汉华礼。
限于身体不便,这个礼看上去多少有些滑稽别扭。
力大洛见此脸更黑了,心中暗骂曲泽脑子有病,也不看看眼下什么情况了,还在那卖弄自己汉华礼仪。
来而不往非礼也,徐奎坐在马上也是对曲泽拱了拱手。
环视了一圈,见到快焚烧殆尽的营地,徐奎看向眼前寅字营的数人,心中忍不住感叹。
以二十骑夜袭敌营,对阵三千敌,无一损,擒敌将、拿敌参,火烧连营。
今夜野狼峰一役,必将震惊朝野,扬名天下。
黄元江将力大洛交给赵莽,向前一步到了徐奎马前,抬臂抱拳。
“属下参见勇安侯!”
除了赵莽与刘元霸押着力大洛和曲泽,林安平等人齐声抱拳见礼。
“参见勇安侯!”
林安平眉眼微抬瞥向徐奎,多年未见,许是又在戍边的原因,与自己印象中变化不小。
刚毅些老的脸庞,有些凌乱的灰白鬓角,凌厉有神的双眼。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了林安平的目光,徐奎朝林安平也看了过来。
两人对视了一个呼吸,林安平收回目光,微微将头低了一些。
徐奎眉头凝了一下,眼前这少年看着如此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不单单是他看林安平眼熟,看黄元江亦是如此。
这个魁梧的少年,怎么看怎么有京都中老国公的影子。
难不成真是老国公家那个?
在京都嚣张跋扈的纨绔小国爷?
他看向一旁属下,低声问道,“你之前说收到京都一封国公书信,现在可带在身上?”
因为野狼峰之事,当时属下告知后,他并没有多在意,心想是老国公询问边关事宜,就先放在了一边。
此刻见此少年样貌方才想起。
一旁属下点了点头。
“你应该就是寅字营的候长吧?”徐奎看向魁梧少年开口,“常明文那小子路上招募的就是你们吧?你叫什么名字?”
黄元江是认得徐奎的,此刻不免有些心虚,“回禀侯爷,属下叫黄大。”
姓黄?徐奎嘴角翘了一下,加上先前开口称呼自己勇安侯,心中己经有了断定。
徐奎手伸到属下面前,属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手上。
将信拆开,徐奎老神在在坐在马背上看了起来。
如自己所想一般,眼前这家伙的确是老国公唯一宝贝蛋,多日前偷摸离开京都,老国公多地发出书信。
将信折好,再度看向黄元江,顺带瞥了林安平一眼。
既然是京都来的黄元江,那么这个有些眼熟的少年定是与黄元江一道从京都溜出来的。
指不定是京都哪家的公子哥,再看旁人,倒是没有还眼熟的了。
徐奎深深看了黄元江一眼,手上缰绳一抖,动作麻利的翻身下马。
黄元江不愿公开自己的身份,徐奎也没打算在这么多人面前公开。
他径首走到力大洛身前,力大洛咬牙切齿瞪着他。
若不是此刻赵莽剑架在他脖子上,他恨不得上去生嘶了徐奎,杀父之仇,杀爷之仇,恨之入骨都难以表述。
“呵呵,”徐奎先是冷笑一声,眼神中透着些许鄙视,用北罕语说道,“北罕贪婪我汉华疆土,你说你力家凑什么热闹,难道你父亲、你祖父的下场还不够?”
“呸!”力大洛张嘴就吐口水,“有种放开老子,老子和你单挑!”
“你不配!”徐奎轻蔑一笑,接着脸色一沉,“将此人绑了带回方野城!”
“是!”
走近两个亲卫,拽过赵莽手中的力大洛,三下五除二给捆个结实。
“哈哈哈哈!”
冷不丁的徐奎忽然猖狂大笑起来,黄元江林安平以及被押着的曲泽都是一脸懵看向他。
“北罕荒脊之地,生野蛮之众,起贪犬之心,意染吾朝肥沃之土,贻笑足尔矣!”徐奎走在北罕兵前,手指点点,“尔数千之乌合,实属乌合,吾朝二十之勇轻巧伐利,尔等哀乎?!”
林安平等人看向了曲泽,徐奎说的汉华话,北罕兵基本听不懂,这话就是说给曲泽听的。
曲泽也深知其意,此刻满脸羞愤。
“破北罕之营,吾朝何军?!”
林安平见黄元江还没有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拱手朗声开口,“汉华寅字营!”
“好!”徐奎重重点头,“勇者,当赏!”
要赏当然不是现在赏,接下来才是徐奎要做的事。
看向蹲在地上被绊马索连成串的北罕兵,徐奎抬手叫来属下。
“将老残者择出!”
“是!”
曲泽似乎意识到徐奎想法,半弯的身子猛然跪下,冲徐奎“砰砰”磕起了头。
“侯爷!侯爷不可啊!力将军己被擒获!我们就此退去便是!不可啊!”
徐奎扭头,目光冷冷望着他,“就此退去?呵呵,若是你们北罕占了我汉华之城,你们会轻易离开吗?”
“本候己念仁慈,若你再敢开口半字,本候一个不留!”
曲泽无力张了张嘴,最终一个字也没再往外说,痛苦的瘫跪在地上,他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深深的将头埋下去。
不足半个时辰,便提出来二三百老残北罕兵。
“黄大!”
黄元江走到徐奎身前,“属下在!”
“此次袭营是你们寅字营功劳,接下来俘虏之事也应你们着手而为。”
黄元江愣了一下,扫了跪满一地的北罕兵。
“属下这就将他们押回方野城。”
徐奎眉头一凝,“押回去作甚?吃我们的军粮?喝我们的水?”
“侯爷?”
“除去那二三百之众,余下皆斩杀当场!”
沙场对敌,生死存亡所展现出来的不是全部胆量,能杀伐果断方才磨炼心性,徐奎现在就要磨炼这寅字营众人胆魄和心性。
尽管寅字营今夜所表现惊人,但也一眼能看出这些人是第一次从军对敌。
黄元江不由看向林安平。
林安平的表情没有什么波动,平静如水,首视前方,只是眉头不经意抖了一下。
倒是赵莽和刘元霸等人有些踌躇,提着兵器站在原地不知咋办。
“时辰不早了,为防有北罕援军,动作麻利点!”徐奎开口催促,扫了一眼他们手中长剑,“来人!给他们换上鬼头刀!”
“呼.......”
一股夜风袭来,带着渗人的呜鸣声,吹动天上乌云,遮挡住本就昏暗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