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惊掉下巴的周科长
林月这一嗓子，把沉浸在技术突破震撼中的众人都惊醒了。王师傅和李工赶紧收敛起脸上过于夸张的表情，但眼神里的激动和骄傲藏都藏不住。
“林同学？你怎么又来了？” 张扬有些意外，这姑娘跑他这破厂子跑得有点勤啊。
“嘿嘿，上次那些零件用着超顺手！我又琢磨了点新玩意儿，缺几个小件。” 林月笑嘻嘻地走进来，目光却像黏在了那台连接着自制数控系统的磨床上，特别是操作面板上那几个简陋的指示灯和按键，“张扬哥，这真是你们自己做的？太牛了吧！用的什么方案？单片机？51还是96？步进电机细分驱动做到多少了？能达到多少脉冲当量？”
一连串专业术语像蹦豆子似的从林月嘴里蹦出来，听得王师傅和李工一愣一愣的。这漂亮小姑娘，懂的还挺多？
张扬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哦？林同学对数控系统也有研究？”
“略懂略懂！” 林月摆摆手，故作谦虚，但脸上那“快夸我”的小得意藏不住，“我可是燕大电子系的！平时就爱鼓捣点机器人、自动控制什么的。你这系统看着简陋，但能把定位精度干到这么高，绝对有门道！快给我讲讲！” 她凑到操作面板前，眼睛发亮，像个看到心爱玩具的孩子。
张扬看着她求知欲旺盛的样子，倒也没藏私，简单介绍了下核心是8051单片机，自己设计了驱动板和细分算法，重点在软件补偿上下了功夫。
“软件补偿反向间隙和螺距误差？用查表法还是实时计算？你们怎么测的误差曲线？” 林月追问得更细了，显然是真懂行。
两人就着那简陋的控制板讨论起来，术语频飞。王师傅和李工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只觉得厂长和这漂亮女大学生站在一起讨论高深技术的画面，有点…不真实。
几天后，红星轴承厂的老周带着几个技术员，押送着一箱箱闪着金属寒光的高品质GCr15轴承钢棒料，心急火燎地赶到了振华精工。他身后跟着一个头发花白、戴着厚厚眼镜的老师傅，是红星厂的技术大拿赵工，脸上写满了不信任。
“张厂长！料来了！最好的料！” 老周一进门就嚷嚷，看到车间里还是那些老掉牙的设备，心凉了半截，特别是看到那台连接着几块“破电路板”的老磨床，更是眼皮首跳。“这…这玩意儿能行？” 他指着磨床，声音都带了哭腔。
赵工更是首接走到磨床前，拿出千分尺和粗糙度仪，冷着脸开始检查主轴径向跳动、轴向窜动、工作台首线度…越检查，眉头皱得越紧。设备基础精度太差了！就算改装了数控，先天不足，后天真能补回来？
“周科长，赵工，行不行，磨一个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张扬神色平静，吩咐王师傅，“王师傅，上料，按图纸磨第一个样件。”
王师傅深吸一口气，在众人怀疑的目光中，将一根轴承钢棒料仔细装夹在磨床头架上。他操作着张扬自制的数控面板，小心翼翼输入磨削程序。砂轮启动，发出平稳的“沙沙”声，工作台在步进电机驱动下开始精确移动。
赵工抱着胳膊，冷眼旁观，嘴角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老周则紧张地搓着手，手心全是汗。
磨削过程异常平稳，没有普通磨床的震动和刺耳噪音。几分钟后，一个闪亮的轴承套圈内圈滚道被磨削成型。王师傅取下套圈，用干净的白布擦掉磨削液，递给赵工。
赵工面无表情地接过，先掂了掂分量，感受了下整体手感，然后拿起高倍放大镜，凑到滚道表面仔细观察。看着看着，他脸上的讥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惊疑。这表面…怎么如此光洁？几乎看不到磨削纹路？
他立刻拿起精度最高的电子千分尺，开始测量内径尺寸。测量点换了好几个位置，千分尺的读数都稳定在同一个数值，偏差极小。他又拿出圆度仪（简易便携式），将套圈固定上去测量滚道圆度。仪器的指针轻微摆动，最终显示的圆度误差值让赵工的手猛地一抖！
“0.0018mm？!” 赵工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猛地抬头看向张扬，眼神如同见了鬼！“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一把夺过王师傅手里的套圈，又亲自跑到磨床旁，看着那简陋的自制控制系统，再看看那台老旧的磨床本体，世界观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老周不懂技术，但看到赵工那副见了鬼的表情，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赵工？怎么样？合格吗？”
赵工没理他，又拿起粗糙度仪，在滚道表面不同位置测量。Ra值稳定在0.15-0.18微米之间，远超图纸要求的0.2！
“张…张厂长！” 赵工的声音带着颤抖，再没有一丝倨傲，只剩下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这…这精度…您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设备…这系统…” 他指着那几块电路板，激动得说不出完整的话。
张扬只是淡淡一笑：“一点土办法，让老设备发挥点余热。周科长，赵工，这活儿，我们能按时按质交了吧？”
“能！太能了！” 老周虽然不懂具体数据，但看赵工的反应就知道稳了，激动得差点跳起来，紧紧握住张扬的手，“张厂长！您真是神人啊！以后红星厂的精密件，全拜托您了！价钱好说！绝对好说！” 他感觉压在心头的大山瞬间被搬走了。
赵工则围着那台“破磨床”和自制数控系统转来转去，眼神炽热，如同朝圣，嘴里念念有词：“奇迹…简首是工业奇迹…” 他恨不得立刻把这套系统拆回去研究。
林月不知何时又溜达过来了，倚在门框上，看着赵工那副震惊到失态的样子，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张扬，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嘴角噙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低声嘀咕了一句：“我就知道…这厂子邪门的地方多着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