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因为你值得
“是我。”
熟悉的男声透过听筒传来，接住了她不断下坠的疲惫身心。
得到缓冲，温语空洞的眼睛骤然有了星点闪光。
关上水龙头，站在浴室镜子面前，凝视着这具身体。
好像哪哪都不属于她，甚至开始斑驳溃烂。
“醒了吗？有没有吵到你休息。”
温语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含了刀片，干涩难以发声。
她听出了对方的声音。
只是……
每一次他的出现，都恰到好处。
都是在她最难过，最无助的时候。
“没有，我已经醒了。”温语拿起架子上浴袍，简单地裹在身上。
凤砚洵看着窗外的夕阳，将冰冷发黑的石头照亮。
他现在的地方，与国内有几个小时时差。
“身体好点了吗？”凤砚洵的嘴角不自觉扬起笑，旁边屋子的一角，躲在阴暗里的老鼠，看到这一幕惊恐地瞪大眼珠。
温语在花洒下淋了许久，白皙的皮肤被她揉搓发红，锁骨上那几处的红印尤为刺眼。
“你…怎么知道？”
她刚刚发生了一段很不好的经历，若不是这个电话，她很可能……
电话那边：“上次的事，是我吩咐蓝达照顾你的。”
“什、什么？”
“别紧张。”风延续顿了顿，“你昏倒在走廊，是少安发现了你，正好当时我也在。”
温语攥紧领口，原以为是蓝达碰巧帮了自己，却没想到是背后的凤砚洵。
“你……”温语猛地想到，那天她的打扮穿着，衣服后面还被霍景珩扯坏了。
岂不是走光？
凤砚洵也想到了这里：“当时事发紧急，送到医院后你生命体征垂危，医生说再晚几分钟，你跟孩子一个也保不住。”
“你知道我怀孕了？！”温语惊呼，随即赶忙捂住嘴。
蹑手蹑脚打开卧室房门扫视一圈，确定外面没有其人在，才稍稍放下心反锁了卧室。
凤砚洵没想到温语的反应这么大，猜想她可能是想同自己保持距离才这样的。
心里突然生起一根刺。
原先刚升起的笑容很快收了回去。
“这属于你的私事。”
温语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她不是个忘恩的人，凤砚洵几次恰到好处的出现，她一度怀疑是上天派来的神祇。
救她于水深火热之中。
提到孩子，温语下意识抚上小腹。
她刚才差点没保护好这个小生命，拼了命想从霍景珩怀里挣脱，不希望霍景珩碰她。
凤砚洵指尖在桌上有节奏敲打，旁边还摆放着几枚银色银币，上面的老人头像有严重磨损的痕迹。
既然温语有所顾虑，不愿意说，他也不能强人所难。
“医生说你是因为过度焦虑引起的昏迷，包括你之前的症状，都与你的心理状况有关。”
凤砚洵声音很慢很轻。
“温语，你要好好爱护自己，其次才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着想。马上就要做妈妈了，后面会很辛苦。”
凤砚洵后面又说了什么，温语已经听不进去了。
做妈妈？
在霍家这样的牢笼里吗？
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怎么会让一个无辜的生命降生在这样恶劣的环境里？
计划的时间在一点点靠近，越往后她越不敢直视。
温语不想承认，她对腹中的孩子有了感情。
一想到再过不久这个孩子就要离开她，她竟然舍不得起来。
“你有在听吗？”
“嗯，在听。”温语握着电话。
凤砚洵揉了揉额间，她显然没听进去后面的注意事项。
“是不是这份工作给了你不少压力？”他问。
除了这个以外，他想不通是什么能让温语产生那么大的负面情绪，几乎是需要药物来控制。
这对身体的胎儿十分不好。
当然，这本该是她先生做的事，轮不到他来操心。
只是……
一旁的邱竹手上的匕首折射出森冷，抵在白色皮肤胖男人厚厚脖子上，让他别再发出声响。
而在这样气息紧张的房间里，凤砚洵的跟前除了几枚银币外，还放着一本《准妈妈孕儿百科》，书本的边角有明显翻动的痕迹。
说明书的主人没少看。
温语否认：“不是，跟工作没关系。”
她情绪表露的太过明显，她不知道该怎么向凤砚洵解释。
这些年，她将自己封闭起来。
与外界的联系很少，连个能倾诉心声的人都没有。
凤砚洵的突然出现，给了她为数不多的关心。
温语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头靠在墙壁，仰望着天花板。
听着那边传来的叹气声，凤砚洵安静地陪着温语，一同沉默。
窗外的海风呼啸，打在石壁上。
他宛如一座雕像坐在那里，白肤色男人眼神里满是惊恐，嘴巴被胶布严丝合缝地堵上。
只有听到温语的声音时，他眼底的寒冷才变得柔和起来。
凤砚洵也不清楚，怎么突然给温语打去电话。
抛开设计图纸，他能跟温语交流的话题寥寥无多。
“工作不着急，目前我在国外还有事要处理……”
温语突然打断他：“为什么？”
“嗯？”
温语抿着唇，鼓起勇气再次提道：“为什么是我？凤总为什么会选中我？那座老宅的体量很大，完全靠我一人恐怕很难近期完工，我建议凤总可以再多找一些人，这样工期可以缩短，能够快速投入使用。”
凤砚洵与霍景珩，两人本质上都是商人。
唯利是图。
她不信，世上会有一个人，无比坚定地选择她。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嘈杂，像是重物倒地，有人发出闷哼。
温语警觉问道：“你那边是什么声音？”
“没事，一只老鼠打翻了杯子。”凤砚洵轻笑，眼底里略过阴冷，他睨向角落，对着邱竹示意。
邱竹抓起胖男人，怒视着用意大利语警告。
“看来温小姐对我还有顾虑，我想我的诚意已经很明显了。”他一点也不生气，反而轻松愉悦。
从确认那个主页皮下的设计师就是温语时，凤砚洵冷静多年的心跳动得快要不属于他自己。
找了许多年，他终于找到了。
凤砚洵戳穿了温语的内心，直接透过电话看穿她的想法。
“你问我为什么……”他的声音变得认真，“因为你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