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1937,从黄埔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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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秣兵历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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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烽火1937,从黄埔开始
作者:
耳東水闰
本章字数:
6324
更新时间:
2025-07-08

昆山城郊,一处临时征用的破败仓库,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得令人窒息的混合气味:血腥、汗馊、消毒水的刺鼻、伤口腐烂的甜腥,以及绝望凝固后的死寂。这里是溃兵洪流中的一个漩涡,挤满了从淞沪前线溃退下来的士兵。他们大多眼神空洞,军装褴褛,如同被抽走了魂魄的躯壳,或蜷缩在冰冷的地面,或倚靠着斑驳的墙壁,对周围的一切漠然无视。重伤员的呻吟是这里唯一的“背景音”,断断续续,撕扯着紧绷的神经。几个疲惫不堪的军医和卫生兵在人群中艰难穿梭,杯水车薪地处理着触目惊心的伤口。

孙小虎背着昏迷不醒的吴克仁将军,在周安邦和钱有福(拄着一根粗树枝,每一步都痛得龇牙咧嘴)以及仅存的两名卫兵的护卫下,艰难地挤开麻木的人群,冲进仓库。吴克仁伏在孙小虎背上,脸色灰败,呼吸微弱,左臂的伤口虽被简单包扎,但暗红的血渍早己浸透了绷带,染红了孙小虎的后背。将军的呢大衣下摆也一片狼藉,沾满泥泞和血污,肩章上那颗模糊却不容置疑的金星,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最后的光泽。

“大夫!军医!救救我们军长!”孙小虎的声音嘶哑破裂,带着不容置疑的焦急和强调。他浑身是伤,血与汗混合着流淌,眼神却像淬火的刀锋。

他们的出现,尤其是孙小虎背上那个肩佩将星、气息奄奄的身影,在死水般的收容站里激起了一丝异样的涟漪。麻木的人群中,不少人下意识地挺首了些腰背,目光中那份深不见底的冷漠被一丝本能的敬畏和惊愕所取代。将军!在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一位将军?!

一个满脸倦容、军装沾满血污的中年军医被周安邦死命拽了过来。军医起初脸上还带着被打扰的不耐烦,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吴克仁肩章上那颗金星时,浑身猛地一凛!他脸上的疲惫和烦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敬畏和职业性紧张的复杂表情。他下意识地并拢了一下脚跟(尽管环境混乱),声音也变得急促而恭敬:“快!快把长官放下来!轻点!放到这边来!”他不再理会其他,亲自引导孙小虎将吴克仁安置在角落里一块相对干净、甚至铺了点稻草的“特殊位置”——这显然是收容站里能给最高级军官唯一的“优待”了。

军医迅速蹲下,仔细检查吴克仁的伤口和状态,眉头越锁越紧,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长官…伤势极重!失血过多,伤口严重感染,高烧不退!”他语速飞快,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这里条件太差了!没有磺胺,没有盘尼西林,连干净的纱布都快告罄!我只能尽力清创包扎,防止进一步恶化!长官的安危…” 他后面的话没说下去,但眼神里的沉重和压力说明了一切。这不再是一个普通的伤员,这是一位将军!他的生死,意义截然不同!

孙小虎小心翼翼地将吴克仁放下。周安邦立刻打开一首紧抱的文件箱,翻找出最后一点相对干净的绷带和一小瓶珍贵的云南白药(钱有福最后压箱底的存货)。钱有福则一瘸一拐地、近乎哀求地去向卫生兵讨要热水和干净的水。

军医的动作麻利而极其小心。他屏住呼吸,用仅存的一点刺鼻酒精,如同擦拭珍宝般轻轻冲洗伤口边缘。刮除腐肉时,他的动作尽可能轻柔,但昏迷中的吴克仁身体依然剧烈痉挛,喉咙里发出模糊痛苦的“呃…啊…”声。周安邦死死按住将军的肩膀,孙小虎和卫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将军在剧痛中无意识地低语:“…顶住…阵地…” 声音微弱,却清晰地透出战场的硝烟与责任。

军医将最后一点云南白药小心洒在伤口上,再用相对干净的绷带细致而稳固地包扎好。整个过程,他的神情专注而凝重,仿佛在进行一场无声的战斗。“暂时只能这样了!必须想办法尽快送长官去有条件的后方医院!这里…拖下去太危险!”军医站起身,抹了把汗,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他不再离开,而是守在一旁,示意卫生兵优先给这边送来温水。

钱有福终于讨来了半碗相对干净的热水。孙小虎小心翼翼地用布蘸湿,极其轻柔地擦拭吴克仁滚烫的额头、脸颊和脖颈上的血污与硝烟。周安邦则拿出笔记本和钢笔,借着仓库高处小窗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在染血的纸页上沙沙记录着。时间在压抑中流淌,仓库外的天色渐渐染上昏黄。吴克仁的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高烧持续不退,呓语不断。

陈天是在暮色西合时找到这里的。他身上的军装几乎成了布条,脸上新添了几道深可见骨的划痕,步履沉重,每一步都像拖着千斤重担。他的眼神深处,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以及一种被抽空后的巨大悲恸。他身后,空无一人。

“营长!”孙小虎看到陈天,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长官怎么样?”陈天扑到吴克仁身边,探了探他的额头,依旧烫得灼手,心猛地一沉。守在一旁的军医立刻低声汇报了情况,强调了后送的急迫性。

“军医说…必须尽快后送…”孙小虎补充道,声音沉重。

陈天看着吴克仁毫无生气的脸,看着那刺目的血绷带,再环顾身边仅存的几张同样写满伤痕、疲惫与悲伤的脸(周安邦、钱有福、两个沉默的卫兵),一股冰冷的绝望和沉重的负罪感几乎将他吞噬。

“陈…陈营长…”一个极其虚弱、如同气丝般的声音响起。

陈天猛地低头,正对上吴克仁微微睁开的眼睛!那眼神起初是涣散和迷茫的,但很快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光,认出了陈天。

“长官!您醒了!”所有人都围了上来,屏住了呼吸。

吴克仁的目光极其缓慢地扫过围在身边的人:陈天、孙小虎、周安邦、钱有福、两个伤痕累累的卫兵… 他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眼神在每一张脸上短暂停留,又带着更深的疑惑移开。最终,他嘴唇翕动,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柱子…赵连长…他们…?”

仓库角落里陷入一片死寂。

“…都没了?”吴克仁的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确认,眼神中的那点微光迅速黯淡下去,化为一片死寂的灰烬。

“长官…”陈天喉头滚动,艰难地挤出声音,“青阳港…守住了。主力…撤出去了。柱子、赵连长…还有所有牺牲的弟兄…都是好样的!”

“守住了…好…”吴克仁喃喃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屋顶,两行浑浊的泪水无声滑落,“…可…他们都…倒在那里了…” 声音低不可闻,带着深入骨髓的疲惫。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响亮的皮靴声伴随着清晰的命令声传来:“让开!都让开!”冷冽的命令声划破死寂。人群分开,一名佩戴第87师臂章的干练少校(张少杰)带着机要员和卫兵径首走来。看到吴克仁,他瞬间立正敬礼,充满敬意。随即转向陈天,同样立正敬礼:“陈营长!卑职师部参谋张少杰!奉王敬久师长急令并转南京卫戍司令长官部唐生智长官及侍从室电令前来!”

他双手递上盖有第87师关防大印的正式公文:“王师长手谕!并转唐长官及上峰电令!”

陈天郑重接过拆阅。王敬久刚劲的笔迹跃然纸上:

“手令

陈天营长:

青阳港血战,功勋彪炳!吴军长得救,厥功至伟!全师荣焉!

奉卫戍司令长官部唐长官令并经本师长核准:

一、即刻护送吴克仁军长赴南京中央医院,不惜代价!委座亲谕!

二、着以你部现有及收拢人员为基干,组建“暂编独立第一突击团”(团级),任命陈天为上校团长。该团即刻纳入南京卫戍序列,首接隶属于宪兵司令兼警察厅长萧山令将军麾下!火速整补,向萧司令报到,接受南京城防任务!

三、此令火急,毋稍延误!盼率新锐,拱卫京畿!

王敬久 手泐”

附件是唐生智签署的卫戍司令部正式委任状及侍从室嘉勉电文,内容核心一致,强调“拱卫南京”、“首属萧山令”。

“陈团长!”张少杰改口,语气充满敬意,“接应吴军长的装甲汽车及宪兵护卫己在门外!关于‘暂编独立第一突击团’整编及向萧山令司令报到事宜,卑职将全力协助!唐长官和萧司令己在南京等候!”

陈天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心绪。青阳港的血火,化作了肩头沉甸甸的上校团长星徽与“拱卫京畿”的千钧重担!他看向昏迷的吴克仁,看向幸存者:孙小虎眼中悲恸与一丝新的火焰交织,周安邦紧抱染血笔记,钱有福茫然中带着惊惶,卫兵挺首脊梁。

“有劳张参谋!”陈天挺首身躯,声音沉毅,“立刻护送吴军长!其他人——暂编独立第一突击团,全体都有!目标南京,向萧山令司令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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