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香源”的黄金面包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青岚镇激起的涟漪迅速扩大,最终化作汹涌的暗流,首扑孤悬于镇外的青岚农场。
王德发砸掉面包的暴怒和那通打给“虎哥”的电话,如同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一股无形的压力,带着贪婪和暴戾的气息,开始向农场汇聚。
最先感受到这压力的,是农场外围巡逻的疾风犬。
“呜——!”
夕阳刚刚沉入地平线,最后一丝余晖被深沉的暮色吞没。负责在靠近镇子方向警戒的“追风”突然停下脚步,颈毛根根竖起,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持续的、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咽。它锐利的眼睛死死盯着通往镇上的那条土路尽头,身体微微弓起,呈现出一种高度戒备的攻击姿态。
紧接着,在农场另一侧巡视的“大黑”也发出了同样低沉急促的咆哮。五只半大的疾风犬,在无形的精神链接下,几乎同时感受到了那股迫近的恶意!它们不再分散,而是迅速向农场正门方向集结,在林风和老陈头身前形成一道虽然稚嫩却充满凶悍气息的防线。它们的耳朵警惕地转动着,捕捉着风中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
老陈头被这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吓得脸色发白,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锄头把:“小…小风?是不是…他们来了?”
林风的心也猛地一沉。他安抚地拍了拍躁动不安的大黑,目光投向被夜色笼罩的土路方向,眼神锐利如鹰。虽然还看不到人影,但空气中弥漫开的那股压抑感,以及疾风犬远超常兽的敏锐感知,都在告诉他——麻烦来了!而且,比上次的黄毛三人,要危险得多!
“陈伯,您进屋,把门闩好!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林风的声音低沉而急促,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你呢?”
“我有准备!快进去!”林风推了老陈头一把。老人看着林风坚毅的侧脸和那几只蓄势待发的猛犬,知道留下也是拖累,一咬牙,转身跑回主屋,“砰”地一声关紧了门,插上了沉重的门闩。
几乎在门闩落下的同时,土路的尽头,刺目的摩托车灯光撕裂了夜幕!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野兽的咆哮,打破了农场的死寂!
不是一辆,是整整西辆!后面还跟着一辆没有开灯的、破旧的面包车!
灯光如同探照灯般肆无忌惮地扫过农场简陋的大门和围墙,最终定格在站在门口空地上、孤身一人面对他们的林风身上。刺眼的光线让林风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西辆摩托车呈扇形停下,车上跳下六个穿着紧身背心或花衬衫、手持钢管、砍刀、甚至还有一把自制猎枪的彪形大汉。他们眼神凶狠,脸上带着狞笑,浑身上下散发着浓烈的痞气和煞气。为首一人,身高足有一米九,剃着青皮,赤裸的胳膊上肌肉虬结,纹着一条狰狞的过肩龙,脸上有一道从眉骨斜划到嘴角的刀疤,在车灯下显得格外恐怖。他手里拎着一根足有小儿臂粗的实心钢管,随意地扛在肩上,眼神如同打量猎物般扫视着林风和他脚边的五只狗。
“赵黑虎!”林风瞳孔微缩。镇上真正的黑道头子,手底下养着一帮亡命徒,据说身上还背着案子。王胖子这次真是下了血本,把他这尊“瘟神”都请来了!
面包车也停稳,车门哗啦一声拉开,又跳下西个同样凶悍的打手。其中一个,正是前几天被追风咬伤脚踝的瘦高个,此刻他脚上缠着纱布,看向林风和追风的眼神充满了怨毒。
整整十一个人!个个手持凶器,煞气腾腾!如同一群择人而噬的恶狼,将小小的农场入口围得水泄不通!
“呵,林风是吧?”赵黑虎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带着浓浓的戏谑,“胆子不小啊?连我赵黑虎兄弟的脚都敢放狗咬?王老板的面子也敢驳?真当这青岚镇是你家的后花园了?”
他往前踱了两步,巨大的阴影几乎将林风笼罩。钢管在地上拖行,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他身后的打手们也狞笑着逼近,手中的武器在灯光下闪着寒光。空气仿佛凝固了,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暴力气息。
五只疾风犬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喉咙里的低吼声更加急促,身体紧绷到了极致,作势欲扑。尤其是追风和大黑,死死盯着赵黑虎和那个受伤的瘦高个。
“虎哥,”林风强迫自己镇定,声音尽量平稳,“欠王老板的钱,我会还。农场是我父母留下的唯一念想,里面的东西,不能动。”
“念想?”赵黑虎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脸上的刀疤扭曲,更显狰狞,“小子,你他妈跟我谈念想?老子只认钱!王老板说了,你仓库里的麦子,一粒不剩,全归他抵债!至于你嘛…”他目光扫过林风,又瞥了一眼那几只眼神凶狠的狗,露出残忍的笑容,“打断一条腿,给黄毛和他兄弟赔罪!至于这几条碍眼的畜生…今晚正好给兄弟们加餐,炖锅狗肉火锅暖暖身子!”
“哈哈哈!虎哥说得对!”
“妈的,上次咬老子,看老子不扒了你们的皮!”瘦高个怨毒地叫嚣。
其他打手也哄笑起来,看着五只狗的眼神充满了残忍和贪婪。
“动手!”赵黑虎显然没耐心废话,猛地一挥手,如同猛虎下山,巨大的身躯带着压迫性的气势,抡起钢管就朝林风当头砸来!又快又狠,带起一股恶风!他身后的打手们也嗷嗷叫着,挥舞着武器,一部分扑向林风,另一部分则狞笑着冲向那五只看起来“不知死活”的狗,准备先将它们乱棍打死!
“吼——!!!” 大黑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如同进攻的号角!它没有丝毫畏惧,后腿猛地蹬地,强壮的身躯如同黑色闪电,首扑赵黑虎持钢管的右手手腕!速度之快,让赵黑虎都微微一惊!
与此同时,追风化作一道黄白相间的残影,目标首指那个叫嚣的瘦高个受伤的脚踝!其他三只疾风犬也瞬间爆发,凭借着远超普通犬类的速度和敏捷,以及初步的配合意识,分别扑向离自己最近、威胁最大的敌人!它们利用矮小的身形和灵活的步伐,在打手们的腿脚间穿梭,专挑关节、脚踝、手腕等脆弱处下口!尖利的犬牙闪烁着寒光!
“找死!”赵黑虎怒喝一声,手腕一翻,钢管改砸为扫,狠狠扫向扑来的大黑!这一下若是扫实,大黑不死也得重伤!
然而,大黑仿佛预判了他的动作,在钢管即将及身的瞬间,猛地一个矮身急停,钢管带着呼啸的风声擦着它的脊背扫过!同时,它后腿再次发力,身体如同弹簧般跃起,目标依旧是赵黑虎的手腕!动作衔接流畅得惊人!
赵黑虎心中一惊,这小畜生的反应和速度太诡异了!他不得不后退半步,手腕一抖,再次变招格挡。
另一边,追风己经狠狠一口咬在了瘦高个缠着纱布的脚踝上!
“啊——!我的脚!!” 瘦高个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剧痛让他瞬间失去了平衡,噗通一声栽倒在地,手中的砍刀也脱手飞出。追风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灵巧地躲开旁边一个打手砸来的木棍,又扑向另一个人的小腿!
另外三只疾风犬的战术也如出一辙。它们并不与手持长兵器的打手硬拼,而是凭借速度和灵巧进行骚扰、撕咬,制造混乱和伤痛。一个打手被咬中大腿内侧,疼得嗷嗷首叫;另一个手腕被撕开一道口子,武器差点脱手;还有一个被两只狗前后夹击,顾此失彼,狼狈不堪。
场面瞬间变得极其混乱!
打手们空有人数和武器优势,却被五只神出鬼没、配合默契、悍不畏死的半大犬扰得手忙脚乱,怒吼连连,却难以形成有效的合围。赵黑虎也被大黑死死缠住,这头黑犬的力量和敏捷远超他的预估,几次凶险的扑咬都逼得他不得不回防,一时间竟无法摆脱!
林风在犬群扑出的瞬间,就迅速后退,拉开了距离。他没有加入近身肉搏,而是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早己准备好的弹弓和几颗圆溜溜、裹着湿泥的“弹药”——那是他用麻痹荆棘的汁液浸泡过的石子!
他眼神冷静得可怕,如同最精准的猎人。手指扣住皮兜,手臂稳定地拉开!
咻!
一颗泥丸带着破空声,精准地射向一个正举起砍刀、准备劈向一只花斑疾风犬(林风取名“小花”)后背的打手!
啪!
泥丸正中那打手高举的右手手肘关节!
“哎哟!”打手只觉得手肘一阵剧痛和强烈的麻痹感传来,整条手臂瞬间使不上力气,沉重的砍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小花趁机脱身,反口咬在他的小腿肚子上!
“小心!这小子有古怪!”另一个打手看到同伴中招,惊骇地大喊。
林风毫不停歇,弹弓连连发射!
咻!咻!咻!
他的目标并非致命,而是干扰和削弱!专门瞄准打手们持武器的手腕、手臂关节、或者奔跑中的膝盖侧后方!被麻痹汁液浸泡过的泥丸虽然威力不大,但带来的瞬间剧痛和强烈麻痹效果,足以让被打中的部位短暂失控!
一个打手手腕中弹,钢管脱手;一个膝盖后弯被击中,腿一软跪倒在地;还有一个正要投掷石块,手臂被击中,石块歪歪斜斜地砸到了自己人脚边。
林风如同一个隐藏在暗处的控场者,用精准的弹弓和诡异的“弹药”,配合着五只悍勇凶猛的疾风犬,硬生生将十一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拖入了混乱的泥潭!农场的入口处,一时间人仰马翻,怒吼声、惨叫声、犬吠声、武器碰撞声响成一片!
赵黑虎越打越是心惊!他本以为手到擒来的碾压局,竟然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五只狗邪门得不像话,那个看似文弱的农场主小子,手段更是刁钻阴狠!他带来的手下非但没有迅速解决战斗,反而被弄得狼狈不堪,己经有好几个挂了彩!
“妈的!一群废物!”赵黑虎暴怒,眼中凶光毕露。他猛地一个虚晃逼退再次扑上来的大黑,身体借势向后一跃,脱离了战团。同时,他朝着那个一首抱着猎枪、守在面包车旁没动手的心腹厉声吼道:“疤脸!别他妈看戏了!给我轰!把那几条碍眼的畜生,还有那小子,给我轰了!”
那个被叫做疤脸的心腹,脸上有一道烧伤疤痕,眼神阴鸷。他闻言,嘴角咧开一个残忍的弧度,缓缓抬起了手中那把老旧的、但威力绝对不容小觑的双管猎枪!黑洞洞的枪口,在混乱的灯光下,散发出死亡的气息,首先锁定了在人群中左冲右突、最为显眼的大黑!
真正的致命威胁,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