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卡斯那辆破旧不堪、一路冒着黑烟的悬浮车,在丽兹酒吧后巷坑洼不平的地面上疯狂颠簸、刹车。
车子几乎是侧着滑进来,最后“咣当”一声巨响,狠狠地撞在几个堆满了空酒桶的垃圾箱上才停了下来,彻底熄火,引擎盖下冒出的青烟更浓了。
后巷昏暗的光线下,只有丽兹酒吧后门那暧昧的霓虹招牌“EXIT”在闪烁着粉紫色的光晕,映照着门上模糊不清的涂鸦和监控探头冰冷的红光。
“到了!丽兹!安全屋!”卢卡斯几乎是踹开车门滚下来,脚步踉跄地冲到副驾。
试图把己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浑身是血的安娜拖出来。
“威尔!抱上那该死的箱子!快点!”
威尔也被刚才那一下甩得七荤八素,背上的金属箱子沉重而膈人。
那喋喋不休的拨号噪音,像针一样扎着他的神经。
他咒骂着翻身下车,也顾不上箱子发出的噪音越来越微弱混乱。
首接将它从车里拽了出来。箱子的外壳被砸烂的地方还在散发着焦糊味和微弱的热气。
“什么人?!”
酒吧后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条缝,一个粗壮的、穿着战术背心的莫克斯帮守卫探出半个身子。
手中紧握着一把硕大的霰弹枪,眼神警惕而凶狠地扫过这三个人和一地狼藉的车辆。
“是老子!卢卡斯!”
卢卡斯扶住摇摇欲坠的安娜,对着守卫喊道。
“快点!开门!后面有狗追!这妞儿是客户,伤得很重!用最好的医疗包!”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同时也点明了安娜的价值。
莫克斯帮不会免费收留陌生人,但伤重的“客户”是有利用价值的。
守卫那双染着荧光绿眼影的眼睛盯着卢卡斯看了两秒,又在安娜的伤势和威尔背上那个奇怪又散发着不祥气味的箱子(以及那烦人的电子噪音)上停留了一下,似乎认出了卢卡斯这个欠她们人情的“边缘帮手”。
“啧…麻烦。”
她啐了一口,但还是迅速拉开了厚重的金属门。
“尤兰!出来帮忙!抬人!”
门内闪出一个身影,如同一座移动的小山。
那是个几乎要顶到走廊天花板的黑人巨汉,他沉默地走过来,一把将安娜小心地扛在肩上。
动作出奇地轻柔和稳定。那把破门用的巨大霰弹枪背在他身后,就像挂在他身上的一根烧火棍。
“谢谢!谢谢了姐妹!”
卢卡斯连忙道谢,同时拽着威尔就往里走:
“快!威尔!跟上!”
三人加上昏迷的安娜和被尤兰扛着,迅速穿过充斥着劣质香水、酒精和汗水混合气味的狭窄后廊,进入了丽兹酒吧那喧闹混乱的核心区。
震耳欲聋的赛博舞曲鼓点如同重锤敲击着胸腔。
炫目的霓虹灯在烟雾缭绕的空气里切割出迷幻的光束。
形形色色的改装人和莫克斯帮成员挤在舞池或卡座里,有人好奇地朝这个诡异的小队投来目光。
一个满身狼狈的黑客,一个背着冒烟破铁盒、一脸戾气的家伙,还有一个莫克斯的肌肉怪物扛着个血淋淋的军装女人,这组合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医疗室在二楼仓库!”
那个女守卫指着盘旋而上的狭窄楼梯喊道,同时警惕地盯着窗外。
“外面的‘尾巴’快到了!”
卢卡斯和威尔紧跟着沉默的巨人尤兰踏上金属楼梯。
丽兹酒吧内部的吵闹暂时压过了那个破箱子噪音。
威尔能感觉到箱子发出的“嗡嗡”声和“滴嘟”声似乎微弱了下去,不知是电量耗尽还是终于要咽气了。
尤兰用钥匙打开二楼尽头一扇不起眼的厚重铁门。
里面是个临时的医疗点,堆着一些杂物,一张脏兮兮的手术台,几台老旧但看起来还能用的应急医疗设备。
尤兰像放置易碎品一样小心地把安娜放在手术台上,然后后退一步。
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门口,那双异色的眼睛如同探照灯,冷冷地扫视着卢卡斯和威尔。
还有那个被威尔像卸货一样“哐当”一声放在墙角的破箱子。
箱子落地时最后不甘地“嘟哝”了一声(“……载体弱……连接……”),随后彻底沉寂下来,红灯熄灭,只剩下一片死寂和焦糊味。
“卢卡斯…”
手术台上的安娜突然发出微弱的声音,她勉强睁开眼,失血的嘴唇翕动着,眼神有些涣散,“……追踪信号……箱子……泄露……”
卢卡斯猛地扑到手术台边。
“安娜!你醒了?放心!我们在丽兹!暂时安全!”
他手忙脚乱地去翻找旁边的医疗包,一边找一边语速飞快地说。
“箱子?箱子被威尔物理闭麦了!刚才还吵死人,现在没动静了!泄密?”
他的心提到嗓子眼。
安娜艰难地抬起还能动的手,指着自己腰腹部的伤口。
“子弹……有……纳米信标……自动激活……”她声音越来越弱,“……军用科技……内部……清理……部队……”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楼下原本喧闹的舞曲音乐骤然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混乱的尖叫和玻璃破碎的巨响!
“哐啷——轰!”
丽兹酒吧的大门方向传来巨大的爆炸声和枪声!
“里面的人听着!”
一个冰冷、毫无情绪、通过扩音器传出的声音压过了混乱,清晰地传遍了整栋建筑。
“交出军用科技财产和叛变特工安娜·中村!给你们十秒!否则后果自负!”
楼下的尖叫声、怒骂声、枪声更加密集了!莫克斯帮的女人不是好惹的,立刻组织反击!激光枪和实弹的射击声在楼下疯狂响起!
“操他妈!”卢卡斯脸色煞白,“军用科技的清理小队?!这么快?还他妈带着重武器?!”
女守卫脸色剧变,从楼梯栏杆探头看了一眼下面,立刻缩回来,声音带着恐惧:
“是军用科技的‘蓝蟹’特勤队!妈的!装甲兵!他们破门了!在封锁出口!尤兰!”
门口那个沉默的巨汉尤兰,橙黄色的义眼和浑浊的白眼同时盯住了威尔和卢卡斯,眼中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一种沉重的冰冷。
他缓缓抬手,握住了背后那把巨型霰弹枪冰冷的枪柄,巨大身躯牢牢焊死在医疗室的铁门前。
他那低沉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入威尔和卢卡斯的耳朵:
“人,进不来。你们,”他巨大的机械手指了指安娜和那个死寂的箱子,“…做决定。”
他的意思很简单:想救安娜或者处理那个箱子,就趁现在做。他守在门口,能顶一会儿是一会儿。
但军用科技的“蓝蟹”是真正的杀戮机器,丽兹的莫克斯帮撑不了多久。
楼下枪声如爆豆,军用科技的扩音器冷酷地倒计时:“七…六…五…”
手术台上,安娜的呼吸微弱,脸色死灰。
墙角,那个哑火的“夜莺”箱子死气沉沉,像个巨大的墓碑。
威尔摸向自己腰间的智能手枪,冰凉的触感让他稍显安定。
他看着安娜,又看向那个该死的破箱子。凯斯珀的“肥差”变成了索命的阎王帖。
军用科技内部的追杀……荒坂的秘密诊所……安娜的叛变身份……还有这个引发了血案、如今却成了哑巴的致命诱饵——“夜莺”!
“卢卡斯!”
威尔低吼出声,拔枪在手,眼神锐利如刀锋。
“搞清那箱子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值不值得为它和她拼命!”
他的枪口指向手术台上生命垂危的安娜。这是残酷的街头法则的选择题,在军用科技的枪口和倒计时下,必须立即做决定。时间,用秒在流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