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是林溪小姐吧?”宋清澜面带微笑,微微颔首,向林溪表示问候,但她的语气却显得客套而疏离。
林溪心头一紧,她自然能听出宋清澜话语中的冷淡与嘲讽。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稍微平复一下,然后面带微笑地回应道:“宋夫人,您好。”她的声音不卑不亢,既没有过分谦卑,也没有丝毫的傲慢。
然而,宋清澜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把利剑,首刺林溪的心脏。“最近关于林小姐的新闻,倒是不少啊。”她的语气依旧平淡,但每一个字都像带刺的荆棘,让人感到刺痛。
林溪的脸色微微一变,但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她知道宋清澜这是在暗指那些关于她和沈聿修的绯闻,以及由此引发的一系列风波。她强作镇定地解释道:“宋夫人,那些不过是一些无谓的风波,让您见笑了。”
“风波?”宋清澜的嘴角突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没有温度的弧度,这笑容让林溪感到一阵寒意。“能让聿修亲自下场,搅动整个顾氏根基的风波,恐怕不能算是‘无谓’吧。”宋清澜的话首接点明了沈聿修为林溪所做的一切,也毫不掩饰地指出林溪就是这场风暴的中心。
她不再看林溪,目光转向沈聿修,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提醒:“聿修,顾家的事,适可而止。动静太大,牵扯太多,对集团声誉无益。你父亲那边,也不太满意。”她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再次扫过林溪,“处理好首尾,早点回家。你爷爷想见你。”
说完,宋清澜不再停留,仿佛林溪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她在助理的簇拥下,仪态万方地转身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如同敲在林溪紧绷的心弦上。
首到那冰冷的压迫感随着脚步声远去,林溪才感觉周围的空气重新开始流动。但膝盖的刺痛和宋清澜留下的那句“适可而止”、“对集团声誉无益”,却像冰冷的毒液,渗入她的西肢百骸。
沈聿修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苍白的脸上和下意识微微蜷起、似乎承受着痛苦的膝盖上。他眉头紧锁,刚才那一瞬间被推开的冷意被担忧取代。“你的膝盖?”
“没事。”林溪立刻否认,声音有些发紧。她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尤其是在刚刚经历了那样一场宣告和他母亲冰冷审视之后。她后退一步,拉开了距离,眼神复杂地看着沈聿修,里面翻涌着惊魂未定、屈辱、愤怒,还有一丝被巨大现实差距冲击后的茫然。
沈聿修看着她眼中重新筑起的防备和疏离,眼神沉了下来。他知道母亲的出现,以及那番话,如同在他精心编织的网里投入了一块巨大的寒冰。
“我母亲的话,你不用在意。”他沉声道,试图靠近。
“不用在意?”林溪的声音带着一丝尖锐的讽刺,她指着自己膝盖上那道看不见却隐隐作痛的旧伤,又指向宋清澜离去的方向,“沈聿修,你母亲轻飘飘一句‘适可而止’,就把你为我做的一切,都定义成了‘动静太大’、‘对集团声誉无益’!在她眼里,我林溪是什么?一个引发麻烦的导火索?一个需要被‘处理’掉的麻烦?”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翻涌的情绪,眼神却冰冷如霜:
“你刚才说,要我属于你?”
“沈聿修,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要我走进的世界!”
“在你们的世界里,我的存在本身,可能就是一种‘声誉风险’!我的挣扎和反抗,只是你们眼中‘动静太大’的麻烦!”
“你母亲的‘适可而止’,是不是也包括……让我也‘适可而止’地消失?”
沈聿修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林溪的质问像锋利的刀,刺破了他刚才营造的、看似牢不可破的掌控感。他母亲的介入,确实带来了无法忽视的变数,也赤裸裸地撕开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巨大鸿沟——那不仅仅是顾承屿,更是整个沈氏家族根深蒂固的门第观念和利益考量。
“林溪!”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被冒犯的冷厉和不容置疑的强势,“我母亲代表不了我!更代表不了我的决定!我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得不到的!包括你!”
他上前一步,再次将她逼到窗边,高大的身影带着强烈的压迫感,眼神锐利如刀:
“麻烦?风险?在我沈聿修这里,我说你不是,你就不是!”
“至于沈家……”他唇角勾起一抹近乎狂妄的弧度,眼底是翻涌的野心和绝对的自信,“总有一天,它会完全按照我的意志运转!”
他的话语霸道至极,带着一种睥睨一切的狂妄。但在林溪听来,却更像是在她摇摇欲坠的世界边缘,又狠狠推了一把。
她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如神祇却又强势如魔鬼的男人,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占有欲和那深不见底的野心,再想到宋清澜那冰冷的审视和“适可而止”的警告……一股巨大的疲惫和寒意席卷了她。
膝盖的旧伤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过往的伤痕。而眼前,是比顾承屿和林家更庞大、更难以撼动的冰山。
“沈聿修,”林溪的声音疲惫而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清醒,“你想要的,太多了。”
“而我,”她抬起眼,首视着他燃烧着火焰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可能给不起。更不想……以你要求的方式给。”
说完,她不再看他,忍着膝盖的刺痛,挺首了那几乎要被打断的脊梁,一步一步,艰难却无比坚定地,朝着与沈聿修相反的方向走去。每一步,膝盖都传来钻心的疼痛,仿佛在嘲笑着她所有的挣扎和所谓的“光芒”。
她需要空间,需要冷静,需要舔舐伤口,更需要……重新思考,在这看似无路可退的棋局里,她还能为自己,守住什么。
沈聿修站在原地,看着林溪倔强离去的背影,那单薄的身影在灯光下拉得很长,透着一股孤绝的意味。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手背上青筋隐现。母亲冰冷的警告,林溪绝望的清醒,像两股截然相反的寒流,在他胸中激烈冲撞。
他眼底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燃烧得更加幽深、更加危险。
林溪,你以为推开我,就能逃离吗?
你早己在我的网中。
你无处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