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岩宗的月光像被筛子滤过,碎银般洒在丹武阁后的老槐树上。李十三蹲在炼丹炉前,用竹片拨弄着新改良的云霞烟幕丹。丹药表面泛着琉璃光泽,却突然"砰"地炸开,吓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鼻尖还沾着抹靛蓝色药粉。
"十三哥!"小乔端着桂花糕跑来,发间茉莉绢花随着步伐轻颤,"你又把丹炉当烟花放啦?"她强忍住笑,掏出帕子要擦他的脸,却被李十三躲开。
"别碰!"李十三跳起来,"这次改良加了星砂,沾到皮肤要痒三天!"他抖了抖衣袖,又有几颗未爆的丹药滚落,在地上滚出七彩轨迹,"不过效果倒是不错,下次遇到黑衣人,能把他们眼睛晃成斗鸡眼。"
小乔噗嗤笑出声,将桂花糕塞进他手里:"先垫垫肚子吧。对了,老族长给的玉佩......"她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躲到槐树后。月光下,大长老李苍玄的贴身小厮鬼鬼祟祟经过,怀里还揣着个用油布裹着的长条形物件,轮廓分明是把刀。
"跟着!"李十三压低声音。两人远远缀在小厮身后,见他钻进宗内最偏僻的「忘忧林」。林子里的树木扭曲生长,枝叶交错间透着股诡异的腥甜——正是噬灵粉特有的味道。
小厮在棵空心老槐前停下,正要将物件塞进树洞,李十三突然甩出断刀鞘。"当啷"声响中,刀鞘击中对方手腕,油布散开,露出一把刻着狼头纹的弯刀。
"说,这刀哪来的?"李十三揪住小厮衣领。对方脸色煞白,突然咬破舌根。小乔眼疾手快,掏出随身带的「闭气丸」塞进他嘴里:"想自尽?没那么容易!"
小厮被制住后,眼神里满是恐惧:"你们死定了......大长老说,谁坏他的事......"话未说完,老槐树突然震动,树洞深处传来机关转动声。李十三和小乔对视一眼,同时跳进树洞。
树洞内部竟别有洞天,西壁镶嵌着夜明珠,照出满地狼藉。墙角堆着成箱的噬灵粉,中央石桌上摆着半幅地图,标记着青岩宗各处禁地。最扎眼的是墙上挂着的白衣——与那晚血刀门杀手的服饰一模一样,衣领处还绣着半朵血莲。
"原来大长老就是......"小乔捂住嘴。李十三握紧断刀,目光扫过石桌上的信件。信笺用朱砂写着:"速将李十三引至洗髓泉,血莲计划不可延误——白衣人"。落款处印着的,正是大长老从不离身的玉杖印。
就在这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李十三拽着小乔后退,只见地面裂开缝隙,无数淬毒尖刺破土而出。断刀挥出火墙,将尖刺熔成铁水,两人趁机冲出树洞。老槐树下,小厮早己没了踪影,只留下半块带血的衣襟。
"得找个地方躲躲。"李十三抹去额头冷汗,发现小乔脸色苍白如纸。她盯着自己后颈,手指微微发抖:"十三哥,我......我后颈的胎记,和那白衣上的血莲......"
"先别想这些。"李十三拉着她躲进另一棵槐树洞,洞内飘着陈年槐花的香气。他掏出怀中的羊皮纸和玉佩,"老族长说过,血莲与焚天是双生之道,或许你的胎记......"
"我娘临终前说,我是被人放在血莲阁门口的弃婴。"小乔突然开口,声音发颤,"她还说,等我十六岁那年,会有人带着另一半血莲信物来找我。"她撩起发丝,淡红色胎记在夜光下泛着微光,"现在想来,那些话......"
李十三想起大长老戒指上的血莲、老族长拐杖头的雕刻,心中豁然开朗。他摸出老族长给的玉佩,与小乔后颈的胎记形状竟严丝合缝。"或许这就是缘分。"他轻声说,"从在饭堂相遇,到现在......"
"十三哥,你不怕吗?"小乔突然抬头,眼睛里闪着水光,"万一我真是血刀门的人......"
"怕什么?"李十三打断她,"你做的桂花糕比珍宝阁的点心还好吃,炼的清露爆弹能把赵富贵吓得尿裤子,就算你真是血刀门掌门的闺女......"他故意板起脸,"也得先赔我三坛桂花酿,谁让你总偷我炼药的火折子。"
小乔被逗笑,眼泪却止不住地流。她从袖中掏出个锦囊,里面装着半块玉佩,与李十三手中的残片拼合,竟成完整的血莲图案。"这是我娘留给我的。"她哽咽着说,"她说等遇到对的人,这玉佩会发烫。"
话音刚落,两块玉佩突然发出红光。李十三感觉体内的焚天雀武魂剧烈震动,而小乔后颈的胎记也泛起温热。槐树洞外,夜风吹过,竟传来若有若无的琴音,与两人的呼吸渐渐同步。
"老族长说过,丹武同修需要双生之力。"李十三握紧小乔的手,"或许我们就是彼此的机缘。"他想起羊皮纸上的"血莲为引,焚天为器",心中涌起一股豪情,"从明天起,我们就试试周天共修之法。"
小乔点头,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这是我新配的「同心丹」,吃了能让灵气共鸣。不过......"她红着脸低下头,"可能会有点副作用,比如......会忍不住想笑。"
李十三接过瓷瓶,突然凑近她耳边:"那正好,以后遇到大长老,我们就当着他的面笑,把他气得胡子打结。"
两人相视而笑,槐树洞里的气氛变得温暖。洞外月光依旧,却多了几分柔和。李十三将断刀放在膝头,小乔抱着装着烟幕丹的匣子,仿佛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当晨雾漫过青岩宗时,两人从槐树洞钻出。小乔发间的茉莉不知何时换成了血红色,而李十三腰间的焚天炉残片,竟与她的玉佩隐隐呼应。远处传来晨钟,惊起几只飞鸟。他们望着对方,眼中有忐忑,有期待,更有并肩前行的坚定。
这场槐树洞中的对话,不仅解开了小乔多年的心结,更让两人定下了共修之约。青岩宗的暗流依旧汹涌,大长老的阴谋还在继续,但此刻的他们不再畏惧。因为他们知道,只要彼此信任,焚天与血莲的力量,终将撕开这片黑暗。
"走吧。"李十三伸手,"去试试你的同心丹,我倒要看看,能笑得多离谱。"
小乔红着脸拍开他的手,却不自觉地靠近半步。两人的影子在晨光中交叠,向着丹武阁的方向走去。而在他们身后,老槐树沙沙作响,仿佛在为这段奇妙的缘分,轻轻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