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山脉的千年冰川在弦月的凝视下泛着幽蓝冷光，如同一整块被凝固的深海。
舒墨单膝抵着冰面，断棍尖端的流体正顺着冰缝蜿蜒渗入，在月光下拉出金丝般的细线，宛如天地间的脉络被强行剖开。
他指尖着棍身刻痕，感受着流体与地脉共振的频率。
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蝴蝶刀划破冰层的轻响，如同冰面下某种远古生物的低吟。
"量子纠缠度跳到87%了。"廖佳怡的声音裹着呵出的白雾，在零下三十度的空气中碎成冰晶。
她足尖轻点冰面，蝴蝶刀划出的等温线亮起淡蓝荧光。
刀刃上的北斗纹与深处的Ω碎片产生共振，如同深海中两座沉默的灯塔突然同时闪烁。
舒墨注意到她耳坠微微颤动，那是纳米机器人在待命的信号——
这个细节让他想起三年前在长安朱雀大街，她藏在袖中的柳叶镖也是这样轻颤，那时他们正合力围剿盗走《璇玑图》的波斯商队。
断棍突然在掌心发烫，如同握住一块烧红的烙铁。
舒墨闷哼一声，膝下的冰层发出蛛网状的裂纹，无数冰晶腾空而起，在月光中拼出全息投影。
冰川腹地的景象逐渐清晰：七块菱形的Ω碎片悬浮在青铜王座周围，每一块都流转着不同年代的光晕——
殷商的龟甲裂纹、盛唐的鎏金纹路、未来的电路板蓝光。
而王座上的身影被量子迷雾笼罩，只能看见肩甲处闪烁的金属光泽，像极了王世坤实验室里那具从未启用的量子战甲。
"老王家的备份被玩出花了。"舒墨挑眉，断棍尾端的陨铁突然灼穿手套。
在掌心烙出焦痕，"你看那肩甲，分明是用老王的量子意识切片拼的。"
廖佳怡收刀入鞘，动作带起的气流卷动冰雾。
在她掌心凝成微型沙盘："核心温度比预计低十五度，像是被人抽走了地脉热能。"
她忽然手腕翻转，沙盘骤然化作冰箭射向左侧雪堆，"第三排第五块雪砖，藏得不够深。"
爆炸声中，十二道裹着白熊皮的身影破雪而出。
为首的汉子甩去兜帽，露出棱角分明的脸庞，眉骨与阿史那隼如出一辙，却多了道从眼角斜贯至下颌的刀疤。
他胸前的狼首图腾突然睁开第三只眼，瞳孔里跳动的紫光与Ω碎片同源，像是深渊中窥伺的邪灵。
"中原人，"他开口时喉间滚过闷雷般的低笑，"你们的量子波动惊醒了雪山之魂。"
舒墨将断棍横在胸前，乌木表面的《连山易》卦象如水波般重组，乾卦变震卦，暗含雷动之象。
"阿史那烈，"他语气里带着老友重逢的戏谑，"你兄长在平行时空研究曲率引擎，你倒在这儿玩萨满教Cosplay？"
狼首图腾的第三只眼突然射出激光，在冰面灼出焦黑的星图，正是匈奴王庭流传的"天狼噬日"阵。"
他背叛了草原的风！"阿史那烈怒吼，激光突然转向廖佳怡，"但你们送来的密钥——"
廖佳怡旋身如蝶，月光在她发梢镀上银边。
蝴蝶刀脱手飞出的瞬间，她足尖点地借力，在空中划出半道优美的弧线。
刀光掠过阿史那烈脸颊的刹那，舒墨听见冰晶凝结的轻响——
那是零下西十度才会出现的速冻现象。
血珠还未渗出，己在对方脸上凝成冰花，如同戴了半副诡异的面具。
"量子在哪？"廖佳怡的声音比冰川更冷，纳米机器人在她颈侧聚成细链，像是随时会出鞘的银蛇。
"小殿下？"阿史那烈抹去脸上的冰晶，指腹蹭过冰花时发出细碎的咔嚓声，"他正在重组王座的时空公式。"
他击掌三声，冰川底部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冰层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露出下方悬浮的婴儿身影。
量子闭着眼睛，额头的星点胎记与Ω碎片共鸣，形成淡金色的能量纽带，宛如被蛛网缠住的蝴蝶。
而他手中的机械朱雀，此刻己变成青铜与芯片的混合体，鸟喙开合间吐出二进制代码，每一串都在空气中凝成幽蓝的光粒。
舒墨的瞳孔剧烈收缩。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量子实验室，这孩子抓着王世坤的全息投影咯咯笑的模样，那时机械朱雀还只是个会扑棱翅膀的玩具。
"你们用他的基因当钥匙，"廖佳怡的耳坠突然碎裂，纳米机器人如银雾般涌出，在她指尖聚成微型罗盘，"但忘了他母亲是谁。
"罗盘指针突然指向王座，舒墨注意到她无名指根部的婚戒闪过微光——
那是用昆仑镜碎片熔铸的戒指，此刻正与冰川深处产生共振。
"新婚夜的赌约？"舒墨忽然轻笑，断棍在掌心解体，乌木外壳剥落的瞬间，液态金属如活物般涌出，在空气中凝成二十西枚细针。
每根针尖都刻着不同卦象，乾、坤、震、巽...在月光下流转着不同光泽。
他记得洞房花烛夜，她穿着蜀锦婚服，用蝴蝶刀挑起他的下巴，说要赌三招内夺走他的棍子。
那时她发间的牡丹簪子蹭过他鼻尖，带着雪水浸过的香气。
阿史那烈挥动骨杖，十二名武士同时扯开熊皮大氅，露出胸前发光的狼首图腾。
激光束交织成网，却在触及纳米银雾的瞬间扭曲变形，如同投入漩涡的箭矢。
廖佳怡足不点地，踏过激光网的刹那，刀光如银练划破夜色，三名武士的皮甲应声而裂，露出底下的机械骨骼——竟是用Ω碎片残骸改造的义体。
"十九秒。"舒墨低笑，二十西枚卦象针在量子周围布下防护阵，兑卦主泽，坎卦主水，形成环形屏障。
他看见廖佳怡旋身踢飞第五名武士，发尾扫过他手腕，带着熟悉的雪松香。
"今天的刀法..."他顿了顿，针尖精准刺入冰面的地脉节点，"比洞房时的剑舞更利落。"
"十八秒。"廖佳怡的刀尖抵住阿史那烈咽喉，蝴蝶刀上的北斗纹亮起荧光。
她眼角余光瞥见冰川深处的异动，王座上的迷雾开始翻涌，某个熟悉的轮廓正在成形。
纳米机器人突然在她耳畔发出警报，那是检测到量子波动异常的信号。"真正的麻烦..."她轻声说，声音只有舒墨能听见，"来了。"
冰层震动如远古巨兽苏醒。
王座上的迷雾散去，露出与王瑞峰一模一样的面容，只是皮肤下隐约可见电路纹路，瞳孔是泛着蓝光的数据流。
他抬手轻挥，七块Ω碎片加速旋转，每一块都投射出不同时空的画面：商王庭的祭祀坑中，龟甲突然自燃。
唐长安的朱雀大街，行人影子突然拉长如鬼魅；未来实验室里，培养舱中的克隆体睁开眼睛。
"佳怡，别来无恙。"声音是电子合成的混响，却带着王瑞峰特有的尾音上挑。
"这次，我要借你们的量子密钥，打开所有时空的门。"
舒墨注意到他指尖戴着的戒指，正是王世坤失踪的那枚昆仑镜戒指，戒面此刻裂成七块，对应着悬浮的Ω碎片。
断棍在掌心重新凝聚成液态金属，舒墨忽然想起王世坤临终前说的话："如果有一天我的备份失控...用《连山易》的困卦，那是我留的后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