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尽头的竹林在月光下泛着银白,竹叶摩擦的沙沙声混着山涧流水,像是大自然的白噪音。
舒墨贪婪地吸着新鲜空气,肺部扩张时的刺痛感都显得无比真实。
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竹叶,在指尖卷成口哨:"终于出来了,再在那鬼地方待下去,我都要长出蘑菇了。"
廖佳怡拍掉战术裤上的泥土,膝盖处的破洞边缘还沾着石屑。
她眯起眼睛打量舒墨,战术靴碾过地上的松果发出清脆的爆裂声:"你真的没事了?
别是药劲过了又变回双重人格,到时候我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失手把你当粽子炸了。"
罗志辉的机械眼泛起幽蓝的光,数据流在瞳孔里编织成细密的网格:"记忆融合度......归零了?"
他突然凑近,金属义眼几乎贴上舒墨的鼻尖,吓得后者往后跳了半步。
舒墨摸着胸前不再发烫的玉佩,上面的纹路硌得手心发痒:"二爷爷的药确实厉害,现在我的脑子比高考前的错题本还干净。"
老族长拄着拐杖站在竹林边缘,月光为他的银发镀上一层霜色:"记住,镜子别碎。"
他的声音混着山风忽远忽近,拐杖头点在青石板上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
舒墨拍了拍背包,里面的青铜镜裹着苗寨特有的蜡染布,触感粗糙却意外安心:"放心,比我的高考志愿表还宝贝。"
岩刚突然抽出苗刀,刀刃在月光下划出冷冽的弧光:"顺着这条小路下山能到镇上。
我得回去帮族人,那些家伙炸了结界,寨子里的机关恐怕要失控。"
廖佳怡的眉头拧成结,战术手套捏得咔咔响:"你们怎么办?军方不会善罢甘休。"
老族长却突然笑出声,缺牙的嘴漏着风:"苗寨存在几百年了,比那些小崽子的爷爷的爷爷还老,他们找不到想要的东西,自然会灰溜溜地走。"
罗志辉突然抓住舒墨的肩膀,机械手指的金属关节冷得刺骨:"你真的......不记得了?"
舒墨眨了眨眼,故意露出茫然的表情:"记得什么?上周的数学作业?我发誓真的写了,就是被狗叼走了!"
廖佳怡突然笑出声,马尾辫随着抖动扫过腰间的对讲机:"得了吧,你这演技还不如志辉哥的机械眼自然。"
三人沿着山路往下走,夜风卷着竹叶打在脸上。
舒墨双手插兜,故意踢着路边的石子:"想问什么就问,我现在脑子清醒得能背圆周率后一百位。"
廖佳怡突然停下脚步,战术靴在碎石路上擦出刺耳的声响:"你真的......不记得舒老西的事了?"
舒墨的脚步顿了顿,月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记得一些,"他弯腰捡起块鹅卵石,在掌心抛接,"比如他喜欢你,喜欢到愿意在枪林弹雨里为你挡子弹。"
廖佳怡的呼吸骤然急促,耳坠上的银饰随着动作轻轻摇晃:"那你呢?"舒墨突然用力将鹅卵石扔进山涧,落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那是他的感情,不是我的,我现在只想高考,上大学,过正常日子。
比如和喜欢的女孩去图书馆,而不是在古墓里玩密室逃脱。"
罗志辉的机械眼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数据流在空气中凝成实体般的网格:"你不打算继续追查暗网?那些人不会放过实验体的线索。"
舒墨夸张地捂住胸口,表情做作:"志辉哥,你这是要我英年早逝吗?我还没来得及填志愿,还没吃到学校食堂的黑暗料理呢!"
廖佳怡突然揪住他的衣领,战术手套上的防滑纹路硌得他生疼:"你撒谎。"
她的瞳孔里映着舒墨的倒影,却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
"哦?"舒墨挑眉,故意凑近让呼吸扫过她的脸颊,"哪句?说你胸大的那句绝对是真心的!"
廖佳怡的脸瞬间涨红,拳头却停在离他鼻尖半寸的地方:"你刚才躲开我手的动作,和舒老西一模一样。"
空气突然凝固,只有山风卷着枯叶从两人中间穿过。
舒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肌肉记忆而己,说不定是舒老西给我留的遗产。
就像他送我的这双限量版AJ,虽然鞋底磨平了,但走路带风的感觉还在。"
罗志辉的机械眼突然发出蜂鸣,数据流在他瞳孔里疯狂翻涌:"你的脑波频率......不对。"
"怎么,还要给我做脑部CT?"舒墨举起双手往后退,背包里的青铜镜撞在石头上发出闷响。
"行行行,我承认,我还记得怎么打架,怎么拆炸弹——
但感情部分真的清零了,不信你问佳怡姐,我现在看她就像看数学老师,只有敬畏,没有杂念!"
廖佳怡突然松开手,战术靴碾过地上的枯枝发出脆响:"所以......你真的不在乎了?"
舒墨弯腰捡起被扯歪的校徽,别回校服领口:"在乎什么?你和志辉哥的婚礼?记得给我发请帖,我保证随份子钱比份子菜还多!"
罗志辉的机械眼终于恢复平静,数据流归位成规整的矩阵:"记忆残留3%,情感部分确实清零了。"
廖佳怡突然笑出声,笑声惊飞了竹林里的夜枭。"也好,"她用力拍了拍舒墨的肩膀。
"省得你整天跟我抢男人。"舒墨夸张地捂住胸口:"冤枉!我对志辉哥的机械零件可没兴趣。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下次执行任务,记得带点降压药,别让佳怡姐把炸弹当鞭炮放。"
三人走到山脚时,镇上的霓虹灯己经在远处闪烁。
舒墨停下脚步,手机在裤兜里震动,屏幕亮起林小雨发来的消息:明天图书馆见?他晃了晃手机,故意让屏幕上的消息弹窗露出来。
"就到这儿吧,你们该回你们的世界了,我还有更重要的约会——和三角函数和解。"
罗志辉的机械眼突然锁定他的虹膜,数据流在空气中凝成警告的红光:"如果记忆复苏——"
舒墨拍了拍背包里的青铜镜,金属表面传来冰凉的触感:"不会的,有二爷爷的药和这面镜子,我比保险箱还安全。"
廖佳怡突然上前,带着硝烟味的拥抱让舒墨猝不及防:"照顾好自己,小鬼。"
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舒墨的笑容慢慢褪去。
他按住微微发烫的玉佩,脑海深处那个几乎消散的声音再次响起:"......谢了,小子。"
山风卷起他的校服衣角,远处的霓虹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条蜿蜒的生命线,通向未知却充满希望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