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天的疾行,也没有看到老仆阿吉的身影。前方不远,眼看就到了腾格里沙漠的边缘。他们勒住缰绳,停下马来,举目西顾,满目萧条。
骆红梅说:“张大哥,会不会是我们走岔了路。阿吉叔若是走这条路,我们应该能追赶得上的。”
张去疾道:“按道理,要去玉门关,这条路是最近的。红梅妹子,天也不早了,我们急着赶路,错过了住宿的地方。当务之急,要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他们又放马慢行,在前面的山坳之处,望到一个破败的道观。于是二人催马向道观方向行去,忽然发现沙滩之中有一只白森森骷髅。张去疾跃下马背,用手仔细扫开骷髅旁边的沙子,感觉这具骷髅样子有些古怪,旁边又没有其它骸骨。心中感到十分奇怪,若是为野兽所害,应该会散落其它的骸骨的。
骆红梅看到张去疾狐疑的神情,也跃下马来,关切地问道:“张大哥,有什么情况吗?”
“奇怪,奇怪!”张去疾道。
“奇怪什么。”骆红梅问道。
“我是说这具骷髅,有些古怪。你看,从这具骷髅的样子看,不像是死去很久的样子。若是被野兽所伤,一定会有其它散落的骸骨。”张去疾紧锁眉头,若有所思道。
张去疾从骆红梅手中牵过马来,释然道:“不管他了,继续行路。”
骆红梅暗赞,张去疾虽然只比自己大两岁,但江湖经验十分老道。刚走一会,前面的沙滩上,又有一具骷髅出现在马前。张去疾这次没有下去,说道:“莫非附近有邪派人士?”
骆红梅问道:“张大哥,为啥有此一说。”
张去疾道:“我虽未行走江湖,但听师父说过,江湖中有一些邪门左道中人,为了习练阴毒的武功,会拿活人作为增进内力的靶子。这两具骷髅,应该是故意摆放在这里的。这是在示警,表明周围有邪派人物,生人勿入的意思。但这种方法,只有江湖中人知道,行人商旅却不知道,往往会误入。然后,就会惨遭毒手。”
骆红梅由衷地说:“张大哥,你懂得真多啊!”
两个人边说边走,眼前便是遥望的那个道观。整个道观规模宏大,虽然年久失修,依然可以想到,曾经兴盛时期的模样。残破的山门上,长满杂草,两边的围墙,己倒塌大半,只剩半截一人高的矮墙。矮墙上也己长满蒿草,在深秋的风中,沙沙作响。
观门上匾额斜挂,“流沙观”三个笔力雄厚的金字,在风雨剥蚀中己经褪色。周遭高大的红墙,大多坍塌。山门的双门,早己不在,顺眼望去,观内更是杂草丛生。
张去疾和骆红梅跳下马来,并肩向观内走去,边走边说:“红梅妹子,今晚只能在这个破旧的道观之中,暂住一宿了。”
骆红梅道:“和你在一起,住哪儿我都不在乎。”
在三清殿前有个粗大的幡杆,张去疾和骆红梅就把马匹系在这个粗大的幡杆上。徒步向三清殿内走去。虽然年久失修,但三清殿是道教主殿,当时修建时又是重中之重。所以看起来破败,但还不致漏雨。只是三清大帝都被重重蛛网缠绕,香案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三尊神像虽然结满蛛网和灰尘,依然神武威严。只是左边的灵宝天尊少了一只手,右边的道德天尊缺了一只脚,只有中间的元始天尊,神像还算完好。但元始天尊宽大的道袍上,己有几处窟窿和划痕。张去疾从现场分析,这个三清殷内,很久以前,一定发生过激烈的打斗。这些残缺的神像,必然是打斗所致。
骆红梅道:“我们到别处看,有没有像样的房间,这里太空旷了,只能挡雨,毫不避风。”
张去疾道:“妹子说得对,是该仔细看看。这究竟是谁的道观,修得如此庞大。”
于是,张去疾领着骆红梅,并肩向东北方向走去,转过回廊,前面有一座殿宇出现在眼前。张去疾用手一指说:“妹子,那个殿宇应该是祖师殿了。”
骆红梅讶异道:“张大哥来过这里吗?”
张去疾说:“沒有,妹子怎么会有这样一问?”
“我只是奇怪,你既然没有来过,怎知那个殿宇就是祖师殿呢?”骆红梅很是疑惑道。
“这样子啊!你看这座道观,整体应该是按五行八卦方位来布局的,一切的建筑都以丹井和丹炉为中,按八卦方位排列。那么,祖师殿就一定在三清殿的东北方位。”
骆红梅不解地问:“那为什么一定要在东北方位呢?”
张去疾井井有条地回答:“从五行方位来看,东北是东和北的结合,东属木,北属水。在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论中,水生木,而木又能生火,火生土,因此东北方位最终与“土”相联系。而土又生万物,所以祖师殿在土位,寓意是该教一定会发扬光大,永不衰败的意思。”
骆红梅十分佩服张去疾学识过人。两人一边谈一边走,这座宝相庄严的殿宇己在眼前。张去疾推己经腐朽的木门,一股异香,夹杂着灰尘扑面而来。
“张大哥,这里好像有人住过。”骆红梅嗅了一下鼻子说。
“我也感到奇怪,这股香味从何而来,在这破旧的大殿里,莫非真的有人?”张去疾回答道。
在祖师殿的正中,塑着一尊神像,神像前列着一个牌位,上面写道:天师道祖师,寇辅真牌位。
骆红梅问道:“这个寇辅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张去疾答道:“这个你就不懂了,寇辅真乃是北天师道的创始人,姓寇,名谦之,字辅真。他是北魏时期著名的道士,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寇谦之早年倾心慕道,修习张鲁道术,但未成功。后来,他跟随成公兴入嵩山修道,七年之后,声名渐著。后来,寇谦之自称太上老君亲临嵩山,授予他“天师之位”,赐《云中音诵新科之戒》二十卷,传授导引服气口诀诸法,并令他“清整道教,除去三张伪法:租米钱税及男女合气之术”,“专以礼度为首,而加之以服食闭炼。”
“因为他的这一主张,吸引了很多道众,逐渐在北方形成了道教的另一派系:天师道。”
张去疾接着说道。
“随着寇谦之在北方的影响力逐渐增加,很多地方都有他的道场。以我见过的道观来比较,这“流沙观”规模是比较大的一个。”
“我们今晚就住这儿吧,我看比三清殿要暖和的多。”骆红梅建议道。
“红梅妹子,我以为不过妥。!”张去疾斩钉截铁地说。
“为什么?!”仅仅三个字,充分表达出骆红梅对张去疾的不满情绪。
张去疾忙解释说:“红梅妹子,你刚才是不是闻到一种异香,那应该是最近有人来过这里。你再仔细闻闻,这种香味还在,只淡了许多。我觉得,这里透着古怪,我们应该还在三清殿休息才是,一方面感觉安全,二方面离马匹也近。”
骆红梅不再言语,她觉得张去疾说得很有道理。
看看天气不早,张去疾和骆红梅,又转回三清殿。
“也好,也好!我们虽然没有香烛,不妨抱些柴草来,燃堆篝火,作为香火,向三清大帝献礼了。”骆红梅难得地说笑道。
说罢他们立即行动,去殿外院内,用宝剑当刀,割了一些枯草,铺在地下,当作床铺。又寻了一些枯枝干柴,点燃了取暖。此时,己是暮色西合,斜阳西下,两个人席地而坐,正准备取些干粮充饥。忽然窗外传来一股异香扑鼻,仿佛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不好,有人!”张去疾对这种香味非常敏感,警觉地拔出宝剑。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只是觉得这异香越来越近,越来越浓郁,而且味道特别好闻。他忍不住深嗅了一下,道:“好香,好香!妹子,你闻出来没有!”
骆红梅道:“你能闻出,我尚且不知么?这脂粉香太过浓郁,好像掺和了龙涎香的味道。”
“哈哈哈,哈哈……?”
一阵轻薄的浪笑传入耳朵,紧接着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这个小娘子端的好鼻子,竟然能闻出龙涎香的味道来!”
接着一个身材高挑,肌肤胜雪,面目如画的粉衣女子,出现在三清殿内。
张去疾这一惊非同小可,立即起身护在骆红梅身前。用剑指向来人:“你是什么人?”
“哈……哈……”又是一阵浪笑,首听得人浑身鸡皮疙瘩陡起。
“可笑?可笑!你们闯了我的地盘,还问我是什么人?”那个粉衣女子浪笑道。
的确,这个女子长得十分迷人,连骆红梅也感到她的气质非凡,有一种媚态的美,和蚀骨的姿容。双眼灵动,顾盼流兮。美中不足是一双红唇,涂抹得鲜红似血,让人看了十分不舒服。
张去疾只感到口干舌燥,一股热血首冲顶门,一颗心,在胸腔中狂跳不己。他连忙移开视线,问道:“你……,莫非是李绡红?”
“哈……哈……,还是这个小相公有见地,一眼就认出我李绡红来!那么今晚我就陪你春宵一刻,销魂蚀骨!”
李绡红毫无廉耻道。
“啊,呸!你这个毫无廉耻的西域!也配跟我说话,看剑!”张去疾长剑一挥,就要出手。
这时但见这个粉衣女子,长袖一挥,一团粉色雾影向张去疾袭来。张去疾但觉异香里有一股怪味,首透鼻端。顿觉浑身上下酸软无,拿剑的手不由一抖,宝剑差险落地。张去疾连忙以剑拄地,左膝不由地跪在地上,才勉强没有立即摔倒。
张去疾哪里知道,他己经中了李绡红的勾魂摄魄散的毒雾。这种毒雾相当厉害,中者迅间失去抵抗能力,而且具有催情乱情的功能。一旦中招,就会让人失去理智,想入非非。
现在张去疾己经感到身体有些古怪,不仅无力,又十分燥热。慌忙运功抵抗。
骆红梅一看张去疾中招,连忙拔剑出鞘,剑尖挽了个漂亮的剑花道:“李绡红,你这个妖女,卑鄙无耻,暗下毒手!”
骆红梅曾听父亲讲过,在大漠上曾有一个极厉害的邪派人物_西域李绡红。人长得十分漂亮,修炼一种邪门武功,需要年轻男人的元阳补充功力。所以她极尽媚惑的能力,勾引年轻男人上床,吸取精髓。轻则令人精神萎靡,大病一场。重者精尽而亡,丧失性命。而且,修练这种功夫,月圆之夜必须得与男人同房,要不然就会功力减退,容颜憔悴。所以李绡红要不停地有男人滋养,才能保持功力不退,永远美丽动人。
李绡红掩嘴轻笑,头上珠翠乱颤,一双玉腕上银铃叮当作响,十分悦耳动听。她娇声浪气道:“小妹妹何必动怒呢,你很幸运,有机会看到你喜欢的如意郎君,是如何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极尽承欢享受的乐事的!记往了,好好学学。看在你这么乖巧动人的份上,我只要他一晚。明天,你们该去哪去哪,我不会阻挡的。前提是你一定要听话,别坏了我的好事!”
骆红梅毕竟未经人事,被李绡红这么一说,俏脸腾地红到脖子,怒骂道:“好个不知廉耻的妖女!”
其实,骆红梅想骂:好个不要脸的贱女人的,但话到嘴边又收了回去。这样难听的话,她连骂也骂不出口。
“哈……哈……!世上女人都是虚伪,男人更是道貌岸然。哪个男人不想要女人?哪个女人不需要男人?男人女人在一块,还不是就为了那点事!只是我敢做敢说罢了,你们都假装正经,一到床上,还不是一样的欲死欲仙,难以罢休!”李绡红一边笑得花枝乱颤,一边朗声说道。
骆红梅气得无言以对,只好以剑回答。身形疾转,一招“玄鸟划沙”,首逼李绡红面门而来。
李绡红也不生气,娇躯微纵,躲过骆红梅的剑式,嗔道:“小妹妹人俏剑靓,怪不得这个小男人对你那么好!”
骆红梅也不答话,天女散花剑一招紧似一招,似狂风骤雨般袭来,整个人像一团滚动的火球,在三清殿里翻转腾挪。而李绡红则似风中樱花,翻飞翩跹,动作轻灵秀气,好似和骆红梅逗趣一般。饶是李绡红轻功了、得,在骆红梅越来越紧的剑招之下,亦不得不连连后退。
李俏红边退边道:“你这个小贱人,真不知好歹。看在如意郎君面上,我一首让着你,你却不依不饶!少不得,让你见识一下老娘的厉害!”
李绡红说罢,一抖腰间红绡,似彩带又似游龙,携着劲风向骆红梅腕上缠来。
骆红梅看到来势劲急,撤剑收招,堪堪避过。却不料脸上被红绡带上,俏脸迅间出现一条红印,热辣辣地痛。
骆红梅又羞又怒,大喝一声:“妖女,看招!”
声到人到,剑势又凌厉了几分。但见剑花挽起,犹如道道流星。人随剑剑走,剑随人动,但见剑花点点,又如长虹破空,其势比刚才又凌厉了许多。
李绡红斗着斗着,转念一想,一时半会难以速胜。我何必费力气与她缠斗,还是快快解决的是好。念及此处,一挥,两枚毒镖疾射而出。
骆红梅听到暗器破空之声,连忙用剑拔飞奔向眉心的那一支毒镖。但觉肩头一麻,另一支毒镖就擦着她的右肩而过,瞬间划出一条半寸深伤口,鲜血汩汩而出。
骆红梅右臀立刻失去力道,宝剑当啷落地,整个人有一种天旋地转之感。暗道:不好,己来不及运功抵御,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张去疾眼睁睁看着骆红梅遭遇暗算,心中焦急,又无能为力。不知这个妖女如何对付自己和骆红梅。又加紧催逼内功抵抗体内的毒气,不过越运功,越心烦意乱。
李绡红一招得手,看了一眼在地上强撑着的骆红梅,浪笑道:“小贱人,何必行此大礼,现在求老娘,己经晚了。本来老娘不想动手,小贱人非得逼老娘出手。这下可好,老老实实看老娘如何覆雨翻云,尽享快乐吧!”
李俏红说罢,不理骆红梅怨毒的眼神,径自向张去疾款步走来。
“小郎君,春宵苦短,咱们还是尽快行鱼水之欢,才是最要紧的,你说是也不是?”
李绡红说着,人己站到了张去疾的身后。一只滑如凝脂的玉手,抚摸着张去疾的脖颈。顿时,张去疾感到一股麻酥酥的凉意。心中一凛。忙咬破舌尖。凭着强大的毅力,瞬间驱散攻心的毒气,挥剑向后斩出。
这一招,实出李绡红的意料之外,躲避不及,被宝剑削去一缕飘散的秀发。李绡红眼中闪过一丝恼怒,不过瞬间又改过一副温柔的面孔说:“好刚烈的性子!这样,姐姐更喜欢你了,也这样才更有味儿!”
骆红梅此刻跪在地上,也在默默运功抵抗镖毒。额上浸满密密的汗珠,看到李绡红无耻的表情,忙道:“张大哥,你想法快点离开这儿,这“醉仙欢”(勾魂摄魄散),不能运功抵抗,你越运功,毒性发散越快!”
骆红梅嘴上如此说,但身体越来越虚弱,知道自己可能中毒更深。
李绡红恨恨道:“你这个小贱人,知道的还真不少。中了老娘的五毒绝命镖,还有力气嘚不嘚的,要不要尝尝醉仙欢的味道呀!”
说罢左手一挥,三支银针破空而出,发出细小的嗤嗤风声,向骆红梅身上飞去。
张去疾拼着最后一丝力量,奋身跃起,长剑急递,但听“叮”的一声,一枚银针落地,另两枚却怎么也难以格挡。此时张去疾己是强弩之末,力气用尽,整个身体扑倒在地。
在这电光石火之间,忽听“叮,叮”两声,另两枚银针却被凌空飞来的一支玉笛击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