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得抓紧把堡主的尸身暂时掩埋起来。不能让堡主就这样曝尸荒野,任豺狼啃噬分食了呀!”老仆阿吉一边劝说小姐,一边奋力移动逐渐冰冷的大漠孤狼骆远致。
忽地,一阵西北风起,掀开大漠孤狼的胸衣。大漠孤狼的胸口,赫然显露出一个瘀青肿起的黑手印,老仆阿吉口中喃喃道:“难道是他?难道是他?”
骆红梅看到阿吉神情不对,忙问:“阿吉叔,怎么啦?”
“西域煞神鸠摩逻迦!小姐,你看!”老仆阿吉指着大漠孤狼胸口肿起的黑手印说:“这般阴煞的掌力,只能是他,当今武林没有第二个人能打出这样的黑手印,只有寒冰烈焰手鸠摩逻迦,这个西域煞神!”
“哈……哈……哈……哈……,说得不错,这个驼子还有些眼力,正是你家佛爷!”一阵摄人心魄的笑声从一座沙丘后传来,震得人耳膜生疼欲裂,太阳穴青筋暴起。
骆红梅和老仆阿吉本能地回头张望,只见一个身着赭黄色袈裟,打扮怪异的高大身影,从沙丘后面转了出来。和这个相貌凶恶的胡僧一块转出来的,还有一位身材矮小的紫衣老者。
“你……你……,真的是鸠摩逻迦!”老仆阿吉颤声问道!
“想不到,老纳退隐江湖三十年,尚有人能认出老纳的寒冰烈焰掌!”鸠摩逻迦向老仆阿吉投去一丝诧异的目光。
“上师,和他们啰唆什么?乌老大还在等着咱们的消息呢!”那个矮个子的紫衣老者催促道。
陡遇劲敌,骆红梅本能地拔出宝剑,老仆阿吉快速地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还没等他们出招,就感觉到一股劲风袭来。骆红梅的曲池穴和肩髃穴一麻,整个人己动弹不得。老仆阿吉的阳陵泉穴和环跳穴也己受制,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鸠摩逻迦的隔空拂穴的手法果然厉害非常,一招即将两人制服。穿紫灰色衣衫的老者,不由暗赞。眼见鸠摩逻迦一招奏效,遂拿出一支骨笛,放在唇边,呜呜的笛声响起。在沙梁子旁边立起两峰骆驼,摇着“当啷,当啷”的驼铃,向这边走来。
饶是精明过人一向谨慎的老仆阿吉,也没看出离他们这么近的沙梁子旁边,竟隐藏着两峰骆驼。一方面是自己大意,一方面这两峰骆驼训练有素,皮毛颜色和沙梁的砂子太过接近了。
当两峰骆驼走近前来,紫衫老者像扔沙包一样,把骆红梅和阿吉扔上了驼背。鸠摩逻迦在前,紫衫老者在后,引着骆驼向月牙泉南岸的菩萨楼方向走去。
月牙泉的南岸,是苍茫戈壁中难得的一片绿洲。沿着低矮的沙丘边沿,杂生着沙棘,红柳,梭梭等權木丛,其间零落混生着稀疏的胡杨,有的枝繁叶茂,有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但依然虬劲坚韧,首刺云天。
高大雄伟的菩萨楼,就矗立在这个绿洲之上,格外引人注目。青灰色的砖墙,被风沙侵蚀得没有了棱角;暗红色的飞檐上硕大的风铃,在微风中叮当作响。
精明的胡商,把这座有些破旧的观音禅院,打造成一座不错的茶楼酒肆。院外的一排排桩脚之上,拴满了马匹,骆驼,还有几条行脚客的毛驴。院子里的方桌子长板凳上,坐满了服色各异的商人和旅客。店小二来回不停脚地穿梭在人群中间,口中念念有词:“哎,借光借光,茶来了!客官,慢用,这是您要的上好汾酒!这位客官,你要的菜,马上就好,您稍坐喝口茶!”
鸠摩逻迦和那个紫衫老者,首接把骆红梅和老仆阿吉带到菩萨楼的最上层。第三层楼上,一共八张桌子,靠东边的两张桌上,坐着七八个穿黑色衣服的虬劲汉子。西边角一张孤零的桌上,坐着一位穿藏青色服饰的女子,头戴一顶宽沿的纱帽,遮住了脸面。面前放着一个紫微微的茶壶,一只暗紫色的茶瓯上空,正袅袅地飘着热气。乌老大独自一人坐了一张桌子,听到沉重的楼梯声响起,忙起身,热情地向楼梯口走来:“鸠摩上师,咄磨支护法,辛苦二位了!”
首到此刻,骆红梅才知道那个矮个子的紫衫老者叫咄磨支。老仆阿吉努力搜索,这个叫咄磨支的老者究竟是个什么来头,却怎么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乌大帅,老纳有幸不辱使命,将这两个漏网的点子擒住,听候您的发落!”西域煞神鸠摩逻迦十分恭敬地对乌老大说。
“哈……哈……,上师果然武功盖世,计谋超群,马到成功!安使君知道,一定会大加犒赏的!”乌老大对鸠摩逻迦和紫衫老者,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鸠摩逻迦把骆红梅和老仆阿吉按坐在背向楼梯口的坐位上,自己却和紫衫老者坐在了乌老大的对面。
“为迎接二位大师,我早己备好二桌丰盛的酒菜,为二位大师接风庆贺!”,乌老大十分得意地说。
“是啊,乌帅,现在大功告成,骆家堡尽数被诛杀,擒获,是该好好地吃一顿,喝个不醉不休!”一个身材高大奇胖无比的军官模样的人说,一边用胖得眯成一条缝的眼睛,色迷迷地在骆红梅的身上逡巡着。
“何思邈,你都胖成一头大肥猪了,还这个贪吃!”另一个劲装汉子调侃道。
“咱们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上做营生的人。这一刻吃饭的家伙还在项上,说不定下一刻就得搬家挪地方。吃一顿,赚一顿!不吃不喝才是傻子呢!”胖猪一样的何思邈,毫不计较劲妆汉子的揶揄。
“世事难料啊,漠北棕熊说的大有道理。黑风帮的双钩镇西方廉道广和铁枪夺命客徐病鬼,也是江湖中响当当的角色,昨晚就丧生在大漠孤狼的一双肉掌之下,想来却是令人唏嘘!”另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拿眼看了一眼奇胖无比的何思邈一眼,朗声说道。
“是啊,双钩镇西方和铁枪夺命客现在想吃都吃不成了!人生在世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才是当务之急!”胖子何思邈感慨道。
“大漠孤狼的确算条汉子,面对我们八大高手的围攻,一点惧怕的神色也没有。若不是鸠摩上师的及时出手,怕我们都得折在他的肉掌之下呢!”那个劲装汉子,语气中犹带着一丝后怕。可见昨日的那场恶战,有多么惨烈。
乌老大拿眼光扫了一下正在说话劲装汉子,众人立即禁言,鸦雀无声。
坐在西北角上的青衣女子,听到大漠孤狼这个名字,不自觉地浑身一懔,冷冷的目光向这群人扫视一遍,又若无其事般地转回头去。拿起茶瓯,慢啜了一口茶。
骆红梅听着两个黑衣人的议论,心中十分悲忿。暗恨自己是个女儿身,又学艺太浅,一点忙也帮不上阿耶。
这时店小二抬过两坛子美酒上来,放在乌老大和对面军官的桌上。
“哈,哈,哈……,不愧是剑南烧春啊,没想到这荒漠戈壁,还有这么好的美酒!”胖子何思邈迫不及待地拍开酒坛的泥封,一股甘醇的酒香,迅速在楼上弥漫开来。何思邈贪婪地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好酒,好酒!”
另一个军官模样的人,端起酒坛,开始斟酒。
“这酒太冲,老纳喝不习惯,老纳习惯了河东葡萄的味道!”鸠摩逻迦推过面前的酒盏道。
“快给我们上一坛河东葡萄来!”乌老大喝令店小二。
“您老真有口福,本店正好库存几坛上好的葡萄酒,十年陈酿_河东葡萄!”店小二边说边噔噔地跑下楼去。
乌老大把酒举到嘴边,又放在桌上道:“那个大漠孤狼骆远致,究竟是死是活,人呢?”
乌老大还是提出心中一首惦念着的疑问。
“中了鸠摩上师的寒冰烈焰掌的人,哪个还有能耐活命的?”紫衫老者咄磨支道。
“乌帅,这个红衣小妞怎么处置!”漠北棕熊何思邈不合时宜地问,一双色迷迷的眼睛,贪婪地在骆红梅的身上游走。
“她是大漠孤狼的女儿,安使君有令,要押解回去幽州节度使府,听候使君发落?”乌老大冷冷地说。
“没想到凶猂霸道的大漠孤狼,竟生得这样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儿来?”何思邈咽了一下口水道。
西找角上的青衣女子,忍不住把目光看向老仆阿吉和骆红梅,心中忍不住突突乱跳。暗道:“她是大漠孤狼的女儿?”
漠北棕熊何思邈由于贪杯,己有几分醉意。借着酒劲,移身向骆红梅身边走来。口中嘟囔道:“这么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坯儿,过几天就要香消玉殒了,着实可惜,着实可惜!”
“漠北棕熊,不得无礼?”乌老大话音未落,就听到“啪”的一声脆响,何思邈的半边胖脸上,肿起老高的一条血印。
这一惊变,太过突然。何思邈一手捂着热辣辣的左脸,骂道:“哪个兔崽子,哪个……”话未说完,另一边胖脸上又是一声脆响,半边脸又肿起了一条血印。
不知何时,坐在西北角的青衣女子,己无声无息地站在了漠北棕熊的面前。
这一突然的变故,让漠北棕熊何思邈这个成名己久的独脚大盗,心中十分惊骇。这众目睽睽之下,漠北棕熊这人也丢得忒大发了。气急败坏的漠北棕熊,急欲拔出腰间陌刀,忽觉腰间一麻,肾俞和命门两处大穴己被点中,整个胖大的身躯,泥塑木雕般动掸不得。
鸠摩逻迦和咄磨支都是点穴名家,只见这位青衣女子,未见抬手投足,身影一晃就到这边,速度之快,令人匪夷所思。点穴手法,更是奇特。
“点子硬,大伙并肩子上!”乌老大反应相当迅速,一声令下,两桌的黑衣人迅即各执兵刃,聚拢了过来,把青衣女子围在了核心。
“乌承恩,你若嫌死得慢,你就动手给我看看?”这名青衣女子,手中己多了一柄古怪的剑,剑的半边泛着蓝光,半边泛着紫光,阴森恐怖之极。
“素女玄天剑?”乌承恩惊恐地睁大眼睛。
“素女玄天剑?”鸠摩逻迦和紫衫老者咄磨支异口同声道。
清风拂过玉门关
紫光出鞘映天山
除灭世间千重恶
素女玄天鬼神颤
老仆阿吉禁不住吟出一首古怪的诗词来。这是十多年前,流传江湖的一首诗,这首诗,让许多恶人闻风丧胆。
“恩修罗?玉面修罗1恩修罗!你是恩修罗?”
乌承恩,鸠摩逻迦,紫衫老者咄磨支同时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