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从云端跌落泥潭
冰冷的手提箱轮子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宋知夏站在宋家别墅紧闭的雕花大门外,身后是曾经属于她的世界,如今只剩下一道冰冷的铁闸。
她被“请”了出来,动作迅速,不带一丝情面。
只被允许带走一个塞得满满当当的行李箱,里面是几件还算值钱的旧衣物和饰品。
身上现金不足一千,握在手里的手机还是几年前的旧款,屏幕一道裂痕格外显眼。
这与她昨日还在顶级奢侈品店随意挥霍的场景,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她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夜色渐浓。
那些曾经她连多看一眼都嫌弃的廉价旅馆招牌,此刻却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地下室阴暗,小旅店的床单泛黄。
最后,中介带她看了一间筒子楼里的隔间。
推开门,一股浓重的霉味混合着说不清的异味扑面而来。
墙壁斑驳,灯光昏暗,角落里似乎还有虫子爬过的痕迹。
“就这儿吧。”她声音有些沙哑,付了押金和第一个月的租金,那点现金瞬间少了大半。
关上薄薄的木门,隔绝了外面嘈杂的声响,也隔绝了她最后一丝体面。
没有柔软的地毯,没有随时待命的佣人,没有二十西小时热水。
水龙头拧开,流出的是带着铁锈味的冷水。
卫生间小得转不开身,马桶边缘残留着黄渍。
宋知夏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巨大的落差让她几乎站立不稳,眼前阵阵发黑。
强烈的饥饿感袭来,她从行李箱翻出一包仅剩的泡面。
找了半天,才在一个积着油垢的柜子里发现一口变形的铝锅。
打火灶台油腻不堪,她笨拙地点了几次才点着火。
水什么时候开,面什么时候下,调料包什么时候放,她一概不知。
结果,水还没完全烧开,她就把面饼扔了进去,手忙脚乱中,调料包也撒了一半在外面。
一股焦糊味很快弥漫开来。
她手忙脚乱地关掉火,锅底的面条己经糊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宋知夏看着那锅“黑暗料理”,突然很想笑,又很想哭。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代价,原来是连一碗泡面都煮不好。
她拿起那个旧手机,通讯录里那些曾经热络的名字,此刻却显得格外刺眼。
拨通了几个曾经声称“永远是她好姐妹”的号码。
第一个,响了很久,无人接听。
第二个,接通了,对方语气惊讶,随后便是匆匆的敷衍:“知夏?啊,我现在有点忙,晚点联系你啊。”然后就是忙音。
第三个,首接被挂断。
手机屏幕映出她苍白的脸,人情冷暖,在她一无所有时,显露得如此彻底。
她重重地把自己摔在硬得硌人的木板床上,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天花板上大片水渍晕开,像一张张嘲讽的鬼脸。
过去的奢华生活,父母的笑脸,未婚夫的承诺,朋友的簇拥……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痛苦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一寸寸将她淹没。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这灭顶的窒息感吞噬时,心底深处,却倔强地燃起一星火苗。
不甘心。
她不能就这么完了。
“叮咚。”
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银行短信通知。
【尊敬的客户,您的尾号XXXX账户己被冻结……】
紧接着,是所有信用卡失效的通知。
最后一根稻草。
她现在,是真的一文不名了。
在行李箱的夹层里,她摸索着,触到一个坚硬的小盒子。
打开,里面是一枚造型古朴的胸针,是母亲失踪前不久交给她的,说是什么家族传承的东西。
胸针背面刻着几个她看不懂的奇怪符号。
以前她从未在意,此刻,这枚胸针却像一根细细的线,牵动了她对父母失踪真相的一丝模糊念想。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环顾这个破败的房间。
哭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她必须活下去。
宋知夏从行李箱里翻出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这是她为数不多还带着的东西。
翻开崭新的一页,她在第一行写下:“生存。”
然后是:“食物,钱,住处(干净一点的)。”
笔尖在纸上划过,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这是她从混乱和绝望中,迈向清醒和理智的第一步。